西红柿事件虽然以陈灿写检查、扣津贴告终,但真正的偷窃者并未找到,像一片阴云笼罩在文工团上空。后勤处加强了管理,食堂仓库的门锁也换了新的。然而,一种彼此猜疑的暗流,却在无声地蔓延。
这股暗流,在《织女颂》的排练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林丁丁似乎从那次危机中汲取了“教训”,她不再仅仅依赖甜美的外表和既有的技巧。她练习得更加刻苦,甚至私下请教了团里一位资历很老、已很少亲自指导的舞蹈老师。她的织女,在原有的柔美之上,刻意增添了几分符合主流审美期待的“刚强”与“革命乐观主义”。
然而,这种添加显得有些生硬,仿佛给一件精美的瓷器强行镀上了一层坚硬的金属外壳,美则美矣,却失了魂魄,与舞蹈本身表达的鹊桥相会、儿女情长的内核,总有些格格不入。
反观何小萍,她的织女,依旧是从她自身生命体验中生长出来的。那期盼是她在无数个寒冷夜晚对温暖的渴望,那坚韧是她面对排挤和困境时的不屈,那最终的欢欣是她凭借努力获得认可后由衷的喜悦。她的舞蹈,不完美,甚至有瑕疵,却带着滚烫的生命力,能轻易叩动观者的心扉。
指导老师陷入了两难。林丁丁的技巧无可挑剔,表现也符合“安全”的导向;何小萍的情感真挚动人,艺术感染力更强,但那种源自个人苦难的表达,在这个强调集体主义的年代,又显得有些“出格”。
排练时,指导老师的眉头总是微蹙着。他让林丁丁和何小萍轮流担任A角排练,似乎想在反复比较中做出最终决定。
这种摇摆,进一步加剧了两人之间的无形竞争。
一次合练,需要织女与牛郎在鹊桥相会时有一个高难度的托举旋转动作。当扮演牛郎的男演员将何小萍高高举起时,她舒展身体,回眸间眼神里迸发出的那种跨越阻隔、终见挚爱的狂喜与泪光,让整个排练厅都安静了一瞬。
音乐停止,指导老师忍不住鼓了鼓掌:“好!何小萍,就是这个情绪!保持住!”
站在一旁的林丁丁,脸上那完美的甜美笑容瞬间僵硬,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紧接着上场,同样的动作,她做得更加标准,笑容灿烂,却怎么看,都像是舞台上精心设计好的一个符号,少了那份直击人心的力量。
休息时,林丁丁坐在镜子前,久久没有动作。郝淑雯走过去,低声抱怨:“指导老师也太偏心了!我看他就是喜欢何小萍那种调调!”
林丁丁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娇美的容颜,眼神却冷了下来:“光喜欢有什么用?上台演出,要考虑的因素多了。”她拿起水壶,慢慢拧开,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丝寒意,“别忘了,她那个‘革干’身份,是怎么来的。”
郝淑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丝恶意的笑:“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林丁丁打断她,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站起身,“走吧,继续排练。”
何小萍并未听到这番对话,但她能感觉到林丁丁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明显的冷意。那是一种不同于郝淑雯咋咋呼呼的敌意,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她只能更加紧咬牙关,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动作之中。
刘峰将排练厅里的暗涌看得分明。他无法直接干预艺术上的选择,但他知道,林丁丁和郝淑雯绝不会坐视何小萍真正威胁到A角的位置。她们就像潜伏在草丛里的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他找到陈灿,私下提醒他多留意食堂仓库那边的动静,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线索。陈灿经过西红柿事件,对刘峰已是言听计从,立刻答应下来。
同时,刘峰也更加关注何小萍的状态。他发现她练习得太狠,脚踝旧伤有复发的迹象,便“偶然”地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油放在了她的练功房柜子里,没有留下任何纸条。
何小萍发现药油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握着那微凉的玻璃瓶,心中百感交集。他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不着痕迹的方式,给予支撑。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夕阳正在落下,将天边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暗流汹涌,竞争残酷。但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人在她身后,为她挡住背后的冷箭,为她点亮前行的微光。
她拧开药油,仔细地涂抹在肿痛的脚踝上,辛辣的气息刺激着鼻腔,却也带来一种坚定的力量。
无论林丁丁她们还有什么手段,她都不会退缩。这个舞台,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她要用汗水和不屈,牢牢抓住。
无声的较量,在聚光灯照不到的地方,早已展开。而决定胜负的,不仅仅是舞技,更是人心,是毅力,是那份在逆境中依然能够野蛮生长的、不屈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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