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触到噬魂链上那滴仍在旋转的血珠。紫月余光映在链节表面,血珠泛起微弱涟漪,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意志的震颤。他没说话,只是将链子一圈圈解开,缠回手腕,动作缓慢却稳定。
左眼深处,血漩静止如渊,封着那道心魔烙印。右眼金光未散,破妄之瞳仍映照着血池残破的阵痕。他低头,看见苏璃月坠落的轮回镜碎片静静躺在冰面,边缘沾着一丝血迹。他俯身拾起,镜面微颤,残光与瞳中金芒轻轻相触,识海顿时一松。
经脉撕裂般的痛楚稍稍退去。
他闭眼,将碎片贴在胸口。寒意顺着皮肤渗入,与体内残存的冰魄之力呼应。丹田处,太极图的残影悄然浮现,虽有裂痕,却不再摇摇欲坠。他深吸一口气,引导本源之力,将冰火二气缓缓推向交汇点。
就在两股力量即将碰撞的刹那,他猛然发力,以吞噬漩涡为引,反向压缩。冰魄凝而不散,天火炽而不爆,二者被强行糅合,形成一道微小却极不稳定的漩涡。
天地骤然一静。
紧接着,青云宗上空云层裂开。一紫一赤两色云团自天边涌来,在血池正上方交汇盘旋,如冰火缠斗。雷鸣自云心滚出,低沉而压抑,仿佛天道在警告某种禁忌的诞生。
叶无痕不动,任那漩涡在丹田深处越转越快。
第一道雷落下,紫中带赤,劈在他肩头。衣袍炸裂,皮肉翻卷,鲜血顺着肋骨滑下。他咬牙,右眼金光暴涨,破妄之瞳直视雷云核心。刹那间,他看穿了——这雷劫并非纯粹毁灭,而是对法则交融的试炼,是天地对“逆道者”的叩问。
他张开双臂,不再防御。
第二道雷轰然砸下,贯穿脊柱。他身躯剧震,膝盖一弯,重重跪在冰面。可就在雷光入体的瞬间,本源之力漩涡全速运转,将狂暴能量尽数吞噬、提纯,反哺经脉。断裂的脉络开始愈合,新生的灵流带着灼热与寒意交替冲刷。
第三道雷接踵而至。
这一次,他主动抬头,迎向天罚。雷光入体,经脉如被刀割,可他嘴角竟扬起一丝弧度。冰魄与天火在他体内达成短暂平衡,灵力流转速度倍增,每一寸血肉都在重塑。
发梢开始凝结冰晶,每一颗都细小如尘,却内蕴一缕天火。火在冰中跳动,不融不灭,反将寒气点燃。冰晶连成一线,自发根蔓延至额角,最终在头顶形成一道半环状的冠冕,冰火交织,熠熠生辉。
第四道雷劈下时,他已站直身体。
右脚踏前半步,冰面无声裂开蛛网状纹路。他双手结印,丹田漩涡猛然扩张,将雷劫之力全数吸入。经脉如江河奔涌,灵力化为液态,在奇经八脉中咆哮流转。二转后期的壁垒早已破碎,此刻他虽未主动突破,却已立于新境边缘。
天上的雷云翻滚更剧,双色交织成螺旋状,中心雷光凝聚,酝酿着更强一击。
就在此时,虚空微颤。
三道透明丝线自雷光中垂落,缠绕在他手腕与心口。那是因果线,残存自萧天策的断扇,虽已断裂,却借雷劫之力短暂复苏,试图重新锁住他的命轨。
叶无痕察觉,右眼金光一凝。
他看穿了——因果线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依附于雷劫意志,借天罚之势重连命途。若强行挣脱,必遭天道反噬;若任其缠绕,则永陷他人布局。
他低喝一声,双掌猛然合十。
体内吞噬漩涡倒转,将刚刚吸纳的雷劫之力尽数逼出。冰火双气自掌心喷薄,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直冲云霄。光柱撞上雷云中心,轰然炸裂。双色雷暴瞬间失衡,狂乱四散。
“啪——”
一声清脆响动自空中传来。
三道因果线同时崩断,化作光点消散。虚空中,一道模糊身影浮现,正是叶南天的虚影。他立于残雷之中,眉心血印微闪,冷哼一声:“……你逃不出命轨。”
话音未落,雷云溃散,虚影也随之崩解,只余最后一缕残音飘散风中。
天地重归寂静。
血池冰面映着残月,风停云歇。叶无痕站在原地,发梢的冰火冠冕仍未消散,右眼金光缓缓收敛,归于深邃。他低头看向胸口的轮回镜碎片,镜面微颤,似有感应。
就在这时,冰面传来细微摩擦声。
苏璃月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撑起身子。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左肩胎记泛着暗红,像是被烙铁烫过。她抬手,将浮在胸前的镜片轻轻托起。
镜面忽然一亮。
一道模糊黑影掠过镜心,自中州方向疾驰而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那影子所过之处,天地灵气如被抽空,留下一道真空轨迹。
她抬头,声音沙哑却清晰:“中州方向……有东西来了。”
叶无痕立即抬头望天。
云层尚未散尽,残雷在远处闪烁。他握紧噬魂链,链节冰冷,血珠已凝固,表面形成一圈细密纹路,像是某种封印的印记。
风拂过他发梢,冰火冠冕微微颤动,火纹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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