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宗长老的目光穿透雾气,钉在叶无痕藏身之处的刹那,他已不再犹豫。
九重天瞳全开,识海中金光如潮翻涌。本源之力自瞳孔第九环奔涌而出,直冲指尖,化作一道无形波纹扫向傀儡兔。那机械眼的金光剧烈晃动,仿佛被狂风撕扯的烛火,因果锁定的波动出现了一瞬的断裂。
就是现在。
他一步踏出阴影,右掌猛然下压。掌心本源之力炸裂,凝成因果剑的形态,剑身缠绕九道银环,此刻却在剧烈震颤。三宗长老同时抬手结印,阵眼中央血光冲天,苏璃月的身体猛然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叶无痕咬牙,剑锋直指阵眼。
可就在剑势将起未起之际,空间骤然裂开一道赤金缝隙。
风从虚空中卷出,带着灼热的气息。一道残影自裂隙中浮现,披风碎裂如灰蝶纷飞,发丝焦黑,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她未开口,双手却在胸前迅速结印,动作决绝,仿佛早已演练千遍。
叶无痕瞳孔一缩。
萧红绫!
那曾于紫霄宫外摇响青铜铃、以一式焚天剑意逼退心魔投影的女子,此刻竟以残魂之态现身。她指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燃烧的轨迹,随即猛然按向叶无痕眉心。
一股炽烈到近乎撕裂神魂的剑意轰然灌入识海。
《焚天噬地诀》最后一式——焚天剑意!
叶无痕闷哼一声,右臂焦黑处瞬间爆燃,九霄天火自经脉中喷发,与本源之力交融,化作一道赤金火流直冲因果剑。剑身嗡鸣,银环寸寸崩解,取而代之的是缠绕其上的火纹,每一寸剑刃都仿佛在呼吸,在咆哮。
剑未动,四周空气已扭曲崩裂。
三宗长老齐声低喝,手中印诀猛然收紧。阵眼血光暴涨,三十六具枯竭尸身同时爆燃,化作三十六道血火,盘旋升腾,凝聚成一条狰狞的血火龙卷,横亘于叶无痕与石台之间。
叶无痕不退。
他右臂一震,焚天之剑高举过顶。九重天瞳第九环金光炸裂,映照出他眼中燃烧的战意。剑锋下压,赤金火流如天河倾泻,直斩而下。
剑光与血火龙卷相撞。
轰——!
火浪席卷百丈,岩层瞬间熔化,地面龟裂成蛛网状,黑烟与烈焰冲天而起。血火龙卷在剑光下寸寸瓦解,最终轰然炸散,化作漫天火星坠落。
石台上的血纹开始寸断。
铁链崩裂的脆响接连响起。
苏璃月身体失重,直直坠落。
叶无痕纵身而起,焚天之剑脱手飞出,直刺阵眼核心。剑身贯穿石台,火流自内部爆发,整座大阵发出刺耳的哀鸣,随即轰然炸裂。
就在剑势将尽、火势未熄的瞬间,萧红绫残魂立于半空,唇角微扬。她抬手轻抚剑身,低语如风:“用我的火,烧了这局。”
话音落,她的身影开始崩解,化作无数赤金光点,尽数融入焚天之剑。
剑身火光暴涨千丈,赤金火流如怒龙咆哮,席卷整个石台。残余的血纹尽数焚尽,阵基彻底崩塌,地面塌陷出巨大坑洞,热浪翻滚,余火未熄。
叶无痕落地,单膝跪地,伸手接住坠落的苏璃月。
她浑身冰冷,衣袍破碎,脸上沾着血污,睫毛轻颤,唇角微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来了……”
随即,她头一偏,陷入昏迷。
叶无痕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右手仍紧握焚天之剑的残柄。剑身已开始崩解,火光渐弱,最终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他低头看着苏璃月苍白的脸,九重天瞳扫过她体内,轮回镜本源仍在,未受重创。
可就在这短暂的平静中,远处传来一声低咳。
龙葵的声音自废墟边缘响起,虚弱却清晰:“快走!他们还有后手!”
叶无痕猛然抬头。
天际黑云翻涌,如墨汁倾倒,层层叠叠压向大地。风停了,火熄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一道钟影自云层中缓缓浮现,通体漆黑,表面裂痕密布,每一道裂痕中,都浮现出模糊的名字。
其中一道裂痕深处,赫然刻着——苏璃月。
熵寂之钟再度降临。
叶无痕站起身,将苏璃月背在身后,右手缓缓抬起。本源之力自识海涌出,在掌心重新凝聚。这一次,他不再凝剑,而是将力量压缩成一点,如针尖般刺向虚空。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还未现身。
三宗长老倒在地上,眼神空洞,体内因果线尽数断裂,显然已被彻底切断操控。傀儡兔静伏于地,机械眼熄灭,右耳后那根灰线也已断裂,再无动静。
可叶无痕没有放松。
他盯着熵寂之钟缓缓下压的轨迹,九重天瞳不断推演。钟声未响,却已有无形压力笼罩全身,仿佛连时间都在被缓缓抽离。
突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苏璃月背在他身上,呼吸微弱,可她的指尖,却在无意识地轻轻颤动。那动作极轻,像是在书写什么。
叶无痕低头,顺着她的手指轨迹看去。
她的指尖,在他肩胛处缓缓划动,留下一道细微的痕迹。
不是乱动。
是字。
一个“逆”字。
他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熵寂之钟的裂痕中,一道微光闪动。那光并非来自钟体,而是自裂痕深处投射而出,直落向地面某处。
叶无痕猛地扭头。
灰烬之中,半枚青铜铃铛静静躺着,表面焦黑,铃舌已断,却在那道微光下轻轻震颤。
下一瞬,铃铛无风自动,缓缓升起,悬于半空。
它的震动频率,竟与苏璃月指尖的划动完全一致。
叶无痕瞳孔骤缩。
他忽然明白——这不是巧合。
萧红绫的残魂为何能穿越时空裂隙?
为何偏偏在此刻现身?
为何选择将焚天剑意传给他?
一切,似乎都与苏璃月有关。
而那半枚铃铛,正对着熵寂之钟,发出无声的共鸣。
钟影压得更低,阴影笼罩整片废墟。
叶无痕背紧苏璃月,左手握紧本源之力凝成的短刃,右脚缓缓后撤半步,准备迎击。
铃铛的震动越来越急。
熵寂之钟的裂痕中,苏璃月的名字开始渗出暗红液体,顺着钟身缓缓流下。
一滴。
落在铃铛上。
铃铛轰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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