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蹲在深坑边缘,指尖还沾着那滴没蒸发的血水。他正想甩手擦掉,左臂突然一紧,封印黑纹像是被人从里面拧了一把,疼得他手指抽了一下。
“又来?”他皱眉,没动,反而把那滴液体抹到了黑纹上。
刚碰上去,整条手臂猛地一震,像是有东西顺着血管往上爬。他瞳孔一缩,吞噬本源瞬间沉入识海,九重漩涡无声展开,随时准备截断任何异样能量的入侵。
可那股劲儿没往里钻,反倒在皮肤下绕着黑纹转了半圈,然后……停了。
他愣了半秒,“你还认亲?”
话音未落,胸口神脉碎片也跟着颤了一下,节奏和刚才一模一样。
“行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你们爱跳就跳,反正我这身子也不是租来的。”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刚落地,空气忽然变得黏稠起来,呼吸都沉了几分。不是热浪的问题,而是整个空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连岩壁上的符文都暗了一瞬。
他停下,左手缓缓抬起,噬魂链自动绷直,链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前方坑底那团搏动的暗红光晕,忽然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光晕背后走出。
黑袍,兜帽压得很低,整个人像是从阴影里长出来的。他走路没有声音,但每一步落下,地面上的符文就亮一分,仿佛在迎接什么。
叶无痕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对方手里那块令牌。
令牌通体漆黑,表面一个扭曲的“熵”字缓缓旋转,像活的一样。
他眯眼。
这玩意儿,他在玉佩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残念。
“你是谁?”他问。
黑袍使者停下,距离他还有十步。右手举起令牌,轻轻一晃。
“你不认得它?”声音沙哑,却不急不缓,“但它认得你。”
叶无痕冷笑:“认得我?它要是真认得,早该跪下喊爹了。”
使者没笑,也没动怒,只是把令牌翻了个面。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容器之契,血启归途。**
叶无痕眼神微动。
“所以你是来找容器的?”
“不是找。”使者摇头,“是确认。”
“确认什么?”
“确认你已经醒了。”使者抬眼,兜帽下的阴影里闪过一丝幽光,“从你吞下第一缕黑炎开始,你就不再是‘候选人’,而是‘已启者’。”
叶无痕挑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使者语气平静,“你在火山外杀的那些黑衣人,他们的血渗进你伤口时,你有没有觉得……特别熟?”
叶无痕没答,但心里咯噔一下。
确实有。
那种灼烧感,不是普通的魔气,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共鸣,就像……自己的一部分在召唤另一部分。
“他们是你派来的?”他问。
“我是让他们死的。”使者淡淡道,“只有死在你手里的‘熵之仆’,他们的本源才会认你为主。这是仪式。”
“挺费命啊。”叶无痕嗤笑,“你们魔主就这么缺人头?”
“不缺。”使者摇头,“缺的是能承受祂降临的躯壳。九域之内,三十七个候选容器,只剩你一个活到了现在。”
叶无痕沉默了一瞬,“其他人都死了?”
“不是死。”使者纠正,“是崩了。他们的身体装不下‘熵’的意志,当场炸成灰。”
他顿了顿,举起令牌:“而你,不仅没崩,还把他们的本源全吞了。你不是容器,你是……回收站。”
叶无痕笑了:“你这张嘴,不去说书可惜了。”
“信不信由你。”使者忽然手腕一抖,令牌脱手飞出。
半空中,那令牌骤然膨胀,黑光暴涨,转眼化作一头巨兽——通体由黑炎凝聚,双目赤红,獠牙外露,四肢落地时溅起的不是火星,而是扭曲的空间裂痕。
巨兽仰头咆哮,声波撞在岩壁上,整座火山都震了一下。
叶无痕却没退。
他右脚往前一踏,玄色劲装猎猎作响,左手噬魂链猛然绷紧,寒气顺着经脉冲上肩颈。
“来得好。”他低语。
就在黑炎巨兽扑来的瞬间,他胸前骤然裂开一道虚影——一张由纯粹本源之力构成的巨口,无声张开,迎着巨兽一口咬下!
巨兽挣扎,火焰狂舞,试图挣脱,可那巨口仿佛能吸走一切,黑炎刚喷出就被吞没,连火苗都来不及跳动。
几息之间,整头巨兽被硬生生拽进虚影中,压缩、碾碎、分解,最终化作一道精纯至极的黑色能量流,顺着吞噬本源汇入经脉。
叶无痕闷哼一声,体内像是灌进了一锅滚油,五脏六腑都被烫了一遍。但他咬牙撑住,强行引导那股能量沉向丹田。
就在能量融入的刹那,他脑中猛地闪过一幅画面——
星空深处,一尊九头十二臂的巨人悬浮于星海之中,每颗头颅都睁着眼,掌心托着一口巨钟。钟身布满裂痕,但每一次震动,都让周围的空间寸寸崩塌。
**熵寂之钟。**
画面一闪即逝。
叶无痕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原来这玩意儿……真有个主人。”他抹了把脸,抬头看向使者,“你刚才说,我是容器?”
“你已经是了。”使者依旧站在原地,语气没变,“你吞下的不只是黑炎,还有‘熵’的一丝法则烙印。从现在起,你的血会越来越黑,心跳会越来越慢,直到某一天,你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你。”
“挺吓人。”叶无痕活动了下手腕,“可你忘了件事。”
“什么?”
“我吞的东西,从来不会吐出来。”他抬起右手,掌心摊开,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焰缓缓浮现,“包括你这破令牌。”
那火焰跳动了一下,隐约能看到里面封着一丝扭曲的虚影——正是刚才使者手中令牌的残念。
使者终于变了脸色。
“你……炼化了它?”
“不然呢?”叶无痕笑了笑,“你以为我吃下去是为了消化不良?”
使者沉默片刻,忽然低笑起来。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他缓缓后退一步,“我以为你是被动觉醒,没想到……你是主动在喂它。”
“喂什么?”
“喂‘魔主’。”使者摇头,“你以为你在吞噬本源,其实你是在帮祂重建身躯。你吞的每一份力量,都会变成祂降临的阶梯。”
“那你来杀我啊。”叶无痕往前逼近一步,“既然知道我危险,干嘛还站在这儿废话?”
“我不杀你。”使者后退第二步,“因为杀了你,就等于毁了唯一的容器。我要看着你继续吞,继续强,直到那一天——”
他身影开始淡化,像烟雾般散开。
“直到你亲手打开门,把祂放进来。”
最后一句话飘在岩壁间,回音未绝,他人已消失。
只留下地面一道淡淡的焦痕,形状像是一枚倒置的令牌。
叶无痕站在原地,没追,也没动。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团黑炎,忽然发现火焰中心多了个极小的符号——和使者令牌上的“熵”字一模一样,只是更细,更扭曲,像是用血画的。
他皱眉,想掐灭火焰。
可那符号纹丝不动,反而随着火焰跳动,微微闪烁。
像是在呼吸。
他收手,黑炎熄灭,掌心留下一道短暂的灼痕。
转身要走,脚下忽然一滑。
低头一看,刚才那滴血水不知何时又渗了出来,正从岩缝里缓缓流出,比之前更多,更浓。
而且这一次,它没停在地面。
它沿着他的鞋底,慢慢往上爬,贴着裤脚,朝着左臂黑纹的方向……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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