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眨眼的功夫,最近的那头狰兽已张开血盆大口。
陈谨礼来不及多想,将紊乱的星辰之力尽数灌入玉剑。
剑身顿时迸发出刺目星辉,一道银河般的剑气横扫而出!
三头狰兽被剑气扫中的瞬间,鳞甲上浮现出星光纹路,继而如瓷器般片片碎裂。
陈谨礼自己也惊呆了。
他能感觉到,这并非是剑意,连剑意的雏形都算不上。
但其威力,毫无疑问达到了剑意该有的层面!
阵台方向传来倒地的闷响。
陈谨礼回头望去,只见周沐阳面如金纸地瘫在阵盘旁,而防御穹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前辈!”
当他飞身赶回阵台,发现老人气若游丝。
他这才发现,手中的柄玉剑,竟是周沐阳的本命法器所化!
此刻,周沐阳选择强行与本命法器切断联系,已伤及根本,更别提鬼面蛛的毒,正在疯狂侵蚀他的心脉!
“听着孩子……”
老人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已细微到必须凑近嘴边才能听得清。
“把老朽……当成阵眼,稳住大阵!”
陈谨礼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他以自己的肉身为媒,延续整座大阵!
如此凶险的法子,稍有不慎,就会让周沐阳魂飞魄散!
“前辈不可!还有……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陈谨礼飞速的思考着其他的应对之法。
奈何此时此刻,哪怕把穆叔教过的所有知识全都回忆了一遍,也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眼看着穹顶之外,重新聚拢兽群,再度朝着大阵袭来。
余下的几位符仙,几乎已是拼上性命调动真气,不断修补着法阵的破损处。
若是再耽搁,破阵之时,就是所有人的死期!
“没时间了!快!”
周沐阳强撑起最后的力气,厉声催促道。
陈谨礼咬紧了牙,终究红着眼眶重重点头。
当他的真气再度涌入周沐阳经脉时,才发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糟。
老人体内,充斥着蛛毒与混乱的星辰之力,相互纠缠撕扯,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陈谨礼只能将剑骨中的灵气尽数稀释,用最温和的方式缓缓疏导。
“北斗……主死……”
周沐阳挣扎着念起口诀,枯瘦的手指蘸着自己鲜血,在陈谨礼眉心画下星图,“南斗……主生!周天星辰,听我号令!”
奇异的变化随即发生。
陈谨礼立刻感到,自己与整个大阵,产生了某种血脉相连般的奇特感应,七座阵台,仿佛变成了他肢体的延伸。
周沐阳残存的记忆碎片,也源源不断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老人一百七十余载,符道修行的精华!
“前辈快住手!”
他意识到老人在传功,急忙想要中断。
这种状态下强行灌顶,施术者必死无疑!
周沐阳却露出释然的笑容,最后结了个古怪的手印。
陈谨礼顿觉天灵盖仿佛被打开,浩瀚的星辰之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在这生死关头,玉府中沉寂的赤金仙剑,突然传出一阵轻颤,将那些狂暴的星辰之力尽数吸纳。
当陈谨礼再度睁眼时,防御大阵已焕然一新。
原本青色的光幕,化作一片璀璨星河,任何靠近的妖兽,都会被星光绞碎。
余下的几位符仙,皆是缓过了这口气,得以重振精神,再次出手。
唯独周沐阳,就那么静静地端坐在阵盘中央,嘴角含笑,再无气息。
陈谨礼一时哑口,手臂空悬在眼前,指尖一阵微颤。
他与这位老人,才不过一面之缘啊……
不过是因为两人同属剑符双修,老人多看了他一眼罢了。
双方唯一的了解,仅仅来自一句互报师门。
他口中报出的,还是个掩人耳目的假名。
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前辈如此厚爱啊……
“晚辈惶恐,恭送前辈!”
陈谨礼重重叩首,伸手抹了一把脸,转身面对再度涌来的兽潮。
他并指如剑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阵旗上的刹那,整条银河都染上了淡淡的金红色。
琳琅剑气疯狂地涌入星光大阵,彻底占据了法阵的主导权。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西北角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场。
幻音狰的尸体堆积如山,铁翼妖蝠的残骸四散纷飞。
那把洁白玉剑,似乎已经决定了要追随主人而去,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在兽群中大开杀戒。
陈谨礼自己都说不清,这半个时辰究竟抽离出了多少琳琅剑气。
更数不清那把玉剑,究竟斩杀了多少妖兽。
当聂海浑身浴血地赶来支援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七名符仙端坐阵台,陈谨礼坐在最中央处,周身缠绕着星河与剑气交织的光斑。
他脚下躺着少说五十头幻音狰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致命伤,都是眉心一点星芒。
铁翼妖蝠的碎片,好似一场黑色的雪,在地上铺了满满一层。
那把属于周沐阳的玉剑,剑身已然破碎,剑柄失去了所有光泽,静静地躺在周沐阳的手心里。
“都是好样的!”
聂海张弓射落最后几只妖蝠,声音沙哑却满是骄傲,“察觉到周老气息消散,本还担心这边是否平安,辛苦你们了。”
陈谨礼本想挤出一缕笑容作为回应,却是稍一用力,便立刻喷出一口污血。
过度消耗的剑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眼前阵阵发黑。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是聂二叔惊慌失措的脸,和远方地平线上,初现的曙光。
……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
陈谨礼缓缓睁开眼时,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全身经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视线逐渐清晰后,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身上盖着带有药香的薄被。
“醒了?”
温和慈祥的女声,从身侧传来。
陈谨礼转头看去,是位身着素白长袍的医仙老妪,正将银针收入药囊。
她眼角带着细纹,发间已见银丝,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
“前辈……”
陈谨礼刚开口,就呛出一口淤血。
老妪连忙扶住他的肩膀,用沾了药汁的帕子替他擦拭嘴角。
“别急着说话,你玉府透支严重,筋骨也受了不少损伤,好好歇着,老身去通报一声。”
她匆匆起身时,陈谨礼注意到老妪的左袖空荡荡的。
帐帘掀起又落下,带进一缕带着铁锈味的风,提醒着他此刻仍在战场。
试着运功,玉府却像干涸的池塘,一丝真气凝聚不起来。
更糟的是,往日温润如玉的剑骨,此刻皆是黯淡无光,其中有几根,已出现了些些许裂纹。
“你小子可算醒了!”
帐帘被猛地掀开,聂海带着一身未散的血腥气大步走来。
他腰间的箭囊只剩三支羽箭,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知道么?你现在可是前沿大营的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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