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晷上的金光渐渐收敛,场中依旧无人出声。
玉蝉修士耳坠上的裂纹,突然蔓延至整个玉蝉,“啪”的一声碎成齑粉。
他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日晷底盘。
“星宿易位……只凭四境符法,居然真的能做到改换天时……”
他喉头滚动着挤出这句话,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身后同门慌忙搀扶,触到他手臂才发觉,这位玄机谷高徒的经脉里,真气正按青龙七宿的轨迹循环!
雷引娘子腕间银链炸开一串火星。
她非但不恼,反而如获至宝般盯着链节间新生的雷纹。
那些纹路,恰与日晷上流转的虹光同频!
“《雷纹纂要》的原本给我,快!”
她突然转头对同门喊,“现在!立刻!难得有此等感悟,若是忘了细节,师尊非得揍我不可!”
黄衫女子腰间的鹅黄绸带无风自动,绸面上浮现出与日晷如出一辙的星图。
她指尖颤抖着抚过那些纹路,每触碰一处,就有细小的四时幻象从绸带里飘出。
看得她一脸如痴如醉。
三位翘楚尚且如此,其余同辈就更不必说了。
有人趴在地上,拼命用玉简拓印石板缝里残留的符纹。
有人突然盘坐入定,周身气机与日晷共鸣。
更有甚者,直接撕下袖口布料,咬破指尖临摹空中未散的灵光。
高台上,铁算子的青铜算盘悬在半空,算珠自发跳动,竟是在推演陈谨礼方才的符路。
“后生可畏啊……”
他长叹一声,越是推演,越是心惊。
饶是他的修为和穆轻舟平起平坐,皆是五境巅峰,算清陈谨礼的路数,也花了不少时间。
别说四境之内的小辈了。
真来个五境符仙,哪怕是名门大派出来的,手段精妙的五境符仙,也未必能比陈谨礼做得更好!
漱玉夫人弯腰拾起羽扇时,发现扇骨上不知何时缠满了银丝。
那是独属于她的手段,陈谨礼这一手,竟是让她都生出几分别样的感悟来!
她忽然轻笑出声:“饶是穆先生当年参赛,也不过是规规矩矩画完了四时节气符。”
“这小子倒好,三笔开天……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灰袍道人正捧着日晷检查,闻言抬头:“何止砸场子?符法都尚且不论了,依我看,还得给他颁个‘最佳炼器奖’!”
这话,引得场边一阵哄笑。
陈谨礼耳根发烫,赶忙拱手:“是晚辈孟浪了……”
“现在知道害臊了?”
漱玉夫人羽扇虚点他额头,“老身主持春溪符会这些年,还头回见着小辈把考题法器祭炼进阶的!”
她突然甩出羽扇,扇面展开化作光幕,将日晷笼罩其中。
众人这才发现,日晷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纹,那是陈谨礼残留的符文,正在自发修补玉符裂痕!
“你们泊云水阁的‘符灵共生’秘术都传给他了?”
铁算子眯眼看向灰袍道人。
后者连连摆手:“别冤枉人!这是他自己摸出来的门道!”
“老天师先前还抱怨呢,说这小子把丹青派的点灵术和剑修温养本命剑的路数糅一块儿,搞得不伦不类呢!”
“不伦不类?好啊!”
铁算子哈哈大笑,“老天师要是看不上,小家伙我可带走了!我不介意的!”
“要点脸!想从泊云水阁挖人,先过我这关!”
几位长辈越说越起劲,陈谨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正尴尬着,忽听场边“扑通”一声。
那位竹冠修士突然五体投地:“求小公爷收我为徒!哪怕学个皮毛也行啊!”
这一嗓子仿佛打开了闸门,霎时间跪倒一片。
“求小公爷指点!”
陈谨礼手忙脚乱地去扶人,抬头却见漱玉夫人冲他挑眉:“瞧瞧,把孩子们刺激成什么样了?”
她羽扇一挥,清风托起所有跪拜者,“都起来吧,这第三轮,看来是不用再比了。”
满场愕然。
灰袍道人会意,接过话头:“按照往年规矩,三轮较艺综合评定魁首。不过今天嘛……”
他指了指还在自主进化的日晷,“有人两轮就拆了咱们的考题,再比下去,怕是要把这春溪城地脉都改了!”
笑声中,铁算子拍板定案:“小家伙们不必沮丧,明日未时,余下的人重新较量,咱们不跟这个小妖怪一般见识!”
“至于今届魁首嘛……”
他故意拖长音调,转头看向陈谨礼,“想必也无人能比了,就你吧,便宜你了。”
话音落下,满场方才一片掌声雷动。
诚如铁算子所言,没什么好比的了。
别人一出手,把考题炼成五境镀灵法器了,还比?
比谁吃得多?还是比谁尿得远?
这个结果,陈谨礼自己倒是并不意外。
有穆叔悉心教导,又有周老前辈将毕生心血倾囊相授,符仙一脉,四境之内几乎不可能有他的对手。
只是没曾想到会决定得这么草率。
算着时间,余笙八成还赖在床上没起呢。
想到这,陈谨礼突然回过神,朝着漱玉夫人一抱拳,小声问道:“晚辈冒昧,敢问符会魁首的彩头,是何物?”
他可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余笙点名要符会魁首的彩头,但直到此刻,他依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余笙有这么大的兴趣。
漱玉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着急了?放心,亏不了你。”
“历年的春溪符会,都是由春溪城的‘天后宫’主办,赢得魁首之人,可得天后娘娘的点拨。”
“这日晷本是仿制天后宫至宝‘四象天晷’所造,你既改了它的根本,便是与娘娘结了缘法。”
铁算子在旁补充:“说起来,天后娘娘这几年都未曾现身,大都只是赐下一套符经。”
“今次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娘娘也会有所感应,说不定会亲自现身传功给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灰袍道人突然压低声音,“天后娘娘的脾性,可不是寻常人能揣摩清楚的,你也莫要多问,静候传召便是。”
陈谨礼这才恍然。
余笙这一路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要借符会引他见这位大能。
只是不知这位娘娘,与余家又有什么渊源了。
“好了,都散了吧!”
漱玉夫人突然高声道,“诸位可自行拓印日晷上的新符纹,算是咱们春溪符会沾了陈小公爷的光,白捡一件镇场之宝!”
人群欢呼着涌向日晷时,三位评审已架起陈谨礼,朝着天后宫的方向赶去。
天后宫远比陈谨礼想像中要简朴,说是一座古庙更准确些。
里头仅有几位道姑打扮的妇人,里外忙活着,见有人来了,方才分出一人,上前迎接。
“看几位的架势,这就是今年符会的魁首了吧?”
迎上来的道姑面露喜色,朝着陈谨礼抱了抱拳。
“恭喜小友,天后娘娘醒了,请小友入内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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