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宫的姑姑们手脚可谓十分麻利。
第二天临近晌午,挪移法阵便已布置完毕,只等二人动身。
“小姐,姑爷,娘娘留话,今次二位回去,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要放在心上,尤其是姑爷。”
那位道姑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几步,凑近陈谨礼跟前。
“姑爷今次想必会遇上些人,满嘴胡言乱语,娘娘说了,姑爷自行应付便是,不必担心坏了规矩。”
“若是那些人旨意为难姑爷,家中长辈不加阻拦的话,姑爷不必忍耐,莫要因为那些人,坏了大好的心情。”
“记下了,劳请姑姑代我谢过岳母。”
陈谨礼点了点头,将此事牢牢记下。
从昨天余笙的话里,他也大概听明白了。
而今余家的人,意见大抵是分成了两派。
其中有一群人,显然是对这婚事颇为不满,偏偏那群人,又是余家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连一家之主,都对此颇有些头疼。
不过无妨。
任凭那群人如何口舌刁钻,他自有应对的法子。
大不了,真的把一众给他撑腰的长辈们请来,看看到底多少前辈高人作保,才够分量!
交代妥当了,道姑们便纷纷掐动印诀,挪移法阵催动起来,将二人送上回家的路。
……
仙奉州,东安郡。
东安侯余氏府邸。
后院凉亭里,两道人影在石桌边对坐,黑白棋子厮杀不休。
“今天这棋路,怎么越下越臭啊?”
一侧的白发老者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揶揄道,“莫不是女婿登门,惹得你心神不定?”
石桌对面,那位约摸着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其整个人靠坐在轮椅上,双腿皆是齐着膝盖被截断。
他随手落下一子,棋局陡转,顿时让对面的老者大呼不妙。
“这么粗陋的一手都没防住,也没见您有多平静。”
中年男人反过来打趣道,“要是我没听错,昨天夜里,您老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吧?比我还激动。”
“哼!那怎么了?你不也一样?”
“所以啊,您老就别嘴硬了,咱爷俩谁也别说谁。”
两人互相一通挤兑,聊得格外欢畅。
正说着,院里的那座挪移法阵,忽然传来一阵波动。
“来了。”
二人皆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纷纷转头看向法阵。
随着一阵挪移波动,两道人影,手挽着手出现在视线之中。
“这些姑姑们到底是有多急着送我们走啊……这法阵未免也太……哕!”
两人皆是一阵头晕眼花。
暮云州到仙奉州,横跨一千二百余里,寻常飞舟若是不急着赶路,都得飞上一天一夜。
若要转瞬便到,怎么也得五境巅峰级别的挪移法。
天后宫的姑姑们有这个本事,唯独这法阵布置得有些仓促,挪移之间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属实不太好受。
这一幕,端是把石桌边的两人看笑了。
“两个小家伙欠练啊,过个挪移阵,怎么感觉人都快散架了?”
二人一同上前,瞧着还没缓过劲来的陈谨礼和余笙笑问道。
“父亲,爷爷。”
余笙赶忙招呼。
陈谨礼亦是立刻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上前朝着两人一拜。
“晚辈陈谨礼,见过……”
“行了小家伙,家里没人不认识你,不必多礼。”
中年男人衣袖轻轻一扫,便把陈谨礼扶了起来。
“这位是丫头的爷爷,我嘛,显而易见。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不必拘谨。”
“是。”
陈谨礼这才抬起头来。
余笙早已提前给他介绍过了家里的人。
眼前的中年男人,名叫余停云,龙武国的东安侯,和父亲陈煜当年一样,同为龙武国四境候之一。
先前皇帝论功行赏,东安侯府也在其中,同样加封了国公之位,只是具体的封赏,还要等到来年大婚时。
一旁的那位老者,就更是声名显赫了,乃是薛姥姥那一辈的高手,放眼整个龙武国,都稳坐一流。
只是此刻一抬眼,陈谨礼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重了几分。
眼前的这二位,他皆是能一眼看出情况不太好。
余老爷子身上的气息,早已不复往昔,哪怕是他如今只有四境修为,都能看得出老爷子身上暗伤颇多。
六境修为虽还在,却显然已经发挥不出几分了,远比父亲跌出六境更加严重。
浩瀚磅礴的修为,在满是伤痕的躯体中盘踞着,无力调和,无从压制,身上的暗伤只会越来越严重。
而余笙的父亲,就更是肉眼可见的糟糕了。
双腿残疾,哪怕此刻盖着厚厚的毯子,他也能察觉到伤口处,依旧盘踞着大量锐利的气息。
那是金相修士手中最阴毒的手段——辛金剑气。
辛金属阴,绵长内敛,又无孔不入,一旦沾上,便如附骨之疽,极难拔除。
若是侵入经骨深处,根深蒂固,唯有截断肢体,方能根除。
看这模样,余笙父亲的双腿皆是被辛金剑气所伤,伤得极其严重,即便截断双腿,辛金剑气依旧有所残余。
若非靠着修为压制,只怕这些残余的辛金剑气,会一点一点地钻进经骨更深处!
这些,毫无疑问都是当年在北陵留下的伤势。
不仅是两位长辈,余家的一众高手,连带着余笙的兄长,都在那一战中,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光是此刻肉眼所见,便让陈谨礼心中一阵剧痛。
察觉到陈谨礼的神情,余停云转动轮椅凑上前来,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浑小子,这是什么表情?丫头带你回来商定婚事,就这么委屈你?”
“岳父这是哪的话……小婿只是……”
陈谨礼一时有些哽咽,俯下身去,双手轻按在余停云的腿上,“您稍作忍耐,马上就好。”
说着,他便催动起琳琅剑域和周天星辰剑大阵融合后,全新的星辰剑域。
星光流转之间,那些残存在余停云双腿中的辛金剑气,迅速被抽离出一丝。
察觉到这法子有效,陈谨礼方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崭新的星辰剑域足够霸道,即便是六境高手留下辛金剑气,都能缓缓炼化抽离。
“若要彻底拔除这辛金剑气,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还望岳父别嫌小婿道行浅薄……”
这话,反倒是把余停云惹得一阵语塞,原本思索了一夜的那些打趣的话,纷纷噎在了喉咙里。
他原本设想过无数种见女婿的情景,本还想着要不要敲打一下陈谨礼,瞧瞧自家女婿品性如何的。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
沉默片刻,余停云终是失笑起来。
“按说岳丈看女婿,怎么看都不顺眼,你小子倒是有手段!”
说着,余停云伸手拍了拍陈谨礼的脸,脸上已是十分满意。
“开心点浑小子,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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