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藏在书页里的告白
台风过境后的清晨，空气里带着草木被冲刷过的清新。苏晚推开窗，看见陆则言正在楼下捡被吹落的梧桐叶，晨光落在他的白衬衫上，像镀了层金边。他的动作很慢，把完整的叶子都捡起来，放进一个牛皮纸袋里，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苏晚洗漱完下楼时，书店已经开了门。陆则言坐在窗边的旧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膝盖上放着那个装着落叶的纸袋。“醒了？”他抬头，眼里带着点笑意，“我烤了面包，在吧台上。”
吧台上摆着两杯热牛奶，还有一盘烤得金黄的吐司，上面抹着草莓酱，是苏晚喜欢的味道。“谢谢。”她在他对面坐下，咬了口吐司，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昨天……谢谢你。”陆则言突然开口，声音有点不自然，“要不是你帮忙，楼顶的花估计全毁了。”
“应该的。”苏晚摇摇头，看着他膝盖上的纸袋，“捡这么多叶子做什么？”
“做标本。”他拿起片完整的梧桐叶，叶子边缘有点卷，却透着健康的绿色，“以前我妈总喜欢捡落叶做标本，说每片叶子都有自己的故事。”
苏晚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她想起中介说他爸妈走得早，原来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里，都藏着他对家人的思念。“我也会做标本。”她笑着说，“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总捡枫叶夹在书里。”
陆则言眼睛亮了亮：“那……等下一起做？”
“好啊。”
他们在书店的长桌上铺了层报纸，把梧桐叶一片一片摊开。陆则言的手指很巧，用镊子把叶子摆得整整齐齐，再小心翼翼地压在厚重的词典下。苏晚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安静的早晨，比任何风景都要动人。
“对了，”陆则言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递给她，是本聂鲁达的诗集，封面已经有点磨损，“上次说要给你的，忘了。”
苏晚接过诗集，翻开第一页，发现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爱情太短，遗忘太长。”字迹清瘦，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疏离的温柔。“你也喜欢聂鲁达？”
“嗯，我爸以前总念他的诗。”陆则言的目光落在书页上，带着点怀念，“他说聂鲁达的诗里，有全世界的春天。”
苏晚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翻着诗集。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书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面包混合的香气，一切都慢得恰到好处。
下午，陆则言的朋友陈默来了。他是个开朗的男生，手里提着个精致的蛋糕盒，一进门就嚷嚷：“则言，我给你带了提拉米苏！”看到苏晚时，他眼睛一亮，冲陆则言挤了挤眼睛，“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邻居吧？果然很可爱。”
陆则言的耳尖一下子红了，伸手把陈默推到一边：“别乱说。”
苏晚的脸也有点热，低头假装看书，却听见陈默在小声跟陆则言说：“我可告诉你，喜欢就赶紧表白，别错过了。”
陆则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苏晚倒了杯咖啡，杯垫上画着个小小的笑脸。
吃完蛋糕，陈默借口有事走了，临走前还冲苏晚眨了眨眼，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书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里弥漫着可可粉的甜香，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陈默他……”陆则言想解释什么，却被苏晚打断了。
“我知道。”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问，“你以前……为什么会放弃机械？”
陆则言的动作顿了顿，过了很久才开口：“我爸是个机械工程师，他很热爱自己的工作，总说机械也有温度。”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三年前，他在工地上检查设备时出了意外，再也没回来。我妈受不了打击，第二年也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碰不了那些零件，一看到它们，就想起我爸。”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起他书桌上的模型，想起他修电脑时专注的样子，原来那些看似冰冷的机械里，藏着这么多难过的回忆。“对不起。”她说。
“没关系。”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释然，“现在好了，守着这家书店，偶尔做点自己喜欢的设计，挺好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认真，“而且……现在有了想珍惜的人，觉得生活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苏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像被阳光融化的冰，一点点蔓延开来。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为他们鼓掌。
那天晚上，苏晚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本聂鲁达的诗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书页上，照亮了那句“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她想起陆则言认真的眼神，想起他藏在细节里的温柔，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很长很长，长到足够装下所有的心动和期待。
她拿出手机，给陆则言发了条消息：“明天一起去捡落叶吧？”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则言的回复：“好，我等你。”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字，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快要溢出来。她知道，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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