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菇香：岁月里的烟火与守望
第十章 冬暖菇浓
腊月的青山屯，下了今年第一场雪。清晨推开窗，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屋顶、树梢、田埂都裹着雪，连院角的老桂花树，都像缀满了细碎的银花。林薇薇裹紧棉袄，踩着雪去查看储物间——里面堆着满满的蘑菇干，用油纸袋分装得整整齐齐，还有李娟做的红薯饼、王德福晒的野菊花，都是给春节来的游客准备的。
“别冻着，我给你煮了姜茶。”顾长风端着保温杯走过来，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很快散开，“晓雅刚才打电话，说春节预订民宿的游客已经满了，还有人想订蘑菇干当年货，让咱们再凑五十袋。”
林薇薇接过姜茶，暖手又暖心：“够呢，储物间还剩六十多袋，留十袋给咱们自己吃，剩下的都给晓雅寄过去。对了，安安的新棉鞋缝好了，你给他试试合不合脚，别等下雪天冻着脚。”
顾安安穿着新棉鞋，在院子里踩雪玩，“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伴着笑声，在安静的屯子里格外清亮。“爷爷，雪地里能长蘑菇吗？”他仰着冻得通红的小脸问。顾长风蹲下来，帮他拍掉裤脚的雪：“冬天蘑菇在土里睡觉呢，等明年春天，下过雨，它们就醒了，又能跟咱们见面了。”
没过几天，春节的气息越来越浓。屯子里的人家都开始贴春联、挂灯笼，林薇薇家的院门上，晓雅特意买了副红底金字的春联，上联是“青山藏珍菇”，下联是“暖院迎亲人”，横批“岁岁安康”，顾安安还在门框上贴了自己画的蘑菇贴纸，歪歪扭扭的，却满是童趣。
除夕前一天，预订民宿的游客陆续到了。有带着老人来的小家庭，有结伴而来的年轻人，还有上次来采蘑菇的那个粉色外套小女孩，这次跟着父母和爷爷奶奶一起来的。“安安！”小女孩一进门就喊，手里还拿着个兔子玩偶，“我给你带了城里的糖果，还想跟你一起堆雪人！”
顾安安高兴地拉着小女孩的手，去院子里堆雪人。林薇薇和陈慧忙着给游客倒热茶、拿点心，顾长风则跟游客们聊天，讲青山屯的年俗：“咱们屯子过年，要煮一大锅蘑菇炖肉，还要蒸野菜包子，年初一早上，要去山里拜山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蘑菇长得旺。”
除夕晚上，林薇薇家的堂屋格外热闹。李娟、王德福都来了，还有村里的几个老人，大家围坐在火塘边，火塘里的木炭烧得通红，上面架着的锅里，蘑菇炖土鸡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鲜香满屋子飘。晓雅拿出手机，跟在县城值班的晓山视频：“哥，你看咱们这儿多热闹，妈做的蘑菇炖鸡快好了，你明年一定要回来过年！”
晓山在视频里笑着说：“一定回！明年我带医院的同事来，让他们也尝尝咱们青山屯的蘑菇，住住咱们的民宿。”顾安安凑到镜头前，举着手里的鸡腿：“舅舅，这鸡腿是用蘑菇炖的，可香了，我给你留一个！”大家都被逗笑了，火塘边的笑声和热气，把冬天的寒冷都驱散了。
年初一早上，天还没亮，顾长风就带着游客去山里拜山神。雪后的山路银装素裹，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到了山神树下，顾长风拿出准备好的馒头和米酒，摆放在石头上，对着山神树鞠躬：“山神爷，谢谢您保佑咱们青山屯，让蘑菇长得旺，让游客来得多，求您明年还保佑咱们屯子平平安安，日子红火。”游客们也跟着鞠躬，有个老人感慨道：“这才是过年的味道，踏实、热闹，还带着念想。”
从山里回来，林薇薇已经做好了早饭——蘑菇汤、野菜包子、红薯饼，还有王德福酿的米酒。游客们吃得津津有味，那个带老人来的儿子说：“我爸有高血压，平时不爱吃东西，今天喝了两碗蘑菇汤，还吃了两个包子，比在家吃得还多。”林薇薇笑着说：“咱们的蘑菇没添加剂，老人孩子都能吃，喜欢就多吃点。”
春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游客们离开时，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满满的特产——蘑菇干、红薯饼、野菊花，还有林薇薇给他们装的腌萝卜干。“明年我们还来！”游客们隔着车窗挥手，“等春天蘑菇长出来，我们再来采蘑菇，喝您做的蘑菇汤！”
林薇薇和顾长风站在村口，看着大巴车消失在公路尽头，顾安安手里还攥着小女孩送的兔子玩偶，小声说：“奶奶，他们真的会来吗？”林薇薇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会的，春天来了，蘑菇醒了，他们就会回来了。”
雪渐渐化了，风里开始带了些暖意。林薇薇和顾长风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手里剥着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花生。顾长风看着远处的青山，心里满是期待：“等开春了，咱们就去山里看看菌丝，再把步道旁的野蔷薇种上，晓雅说，今年要搞个‘春菇节’，让更多人来咱们屯子。”
林薇薇点点头，眼里满是笑意。她想起这一年，从春天的第一茬鲜菇，到冬天的满仓干菇；从热闹的采摘活动，到红火的民宿生意；从屯子里的邻里互助，到游客们的欢声笑语，每一件事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温暖又踏实。
她知道，只要这青山还在，这蘑菇还长，这烟火气还在，青山屯的故事就会一直讲下去。岁月里的守望，会像这菇香一样，浓淡相宜，绵长悠远，陪着他们，陪着青山屯，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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