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喧嚣在偏殿深处发酵,如同滚烫的油锅。赵六那声气急败坏的咆哮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手下喽啰们残存的凶性。短暂的惊惧被头领的狂怒压下,对万两白银和上岸吃皇粮的贪婪再次占据了上风。
“搜!给老子一寸寸地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财神爷’给老子刨出来!”赵六的声音嘶哑,带着被愚弄的狂怒,他不再坐镇后方,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亲自带着两个最心狠手辣的手下,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张亮藏身的偏殿。
昏黄摇曳的火把光晕驱不散角落的浓重阴影。赵六那双被酒色和市井磨砺得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在狼藉的地面上飞快扫视。倒塌的破棺、散落的草席、厚厚的积灰……突然,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墙角那堆坍塌的杂物边缘!
几道新鲜的、混杂着脓血和尘土的拖痕,在厚厚的积灰上清晰得如同刀刻!拖痕的尽头,隐没在那堆散发着霉烂气息的破砖烂瓦和破烂草席之下。
一丝残忍而兴奋的狞笑在赵六焦黄的脸上绽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呵……小宝贝儿,挺会钻啊?”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戏谑,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腰间的浸药麻绳,绳头系着的铁钩在火光下闪着幽冷的寒光。
两个手下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如同两堵移动的墙,悄无声息地封堵了那堆杂物所有可能的退路。一个解开了腰间的石灰粉包,手指捏住了封口;另一个则握紧了短柄钩镰,冰冷的钩尖微微扬起,对准了杂物堆的中心阴影。
“出来吧,小乖乖,”赵六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温和,一步步逼近,靴子踩在灰土里发出沉闷的压迫声,“跟六爷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何必在这死人堆里遭罪呢?那慈云寺的秃驴可没六爷这么好说话……”
死亡的绞索,在无声中骤然收紧!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赵六三人粗重而贪婪的呼吸。
就在那个手持石灰包的喽啰,狞笑着手指用力,即将将迷眼毒粉泼洒而出的刹那——
蜷缩在黑暗最深处的张亮,身体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极致的死亡压迫、身体撕裂的剧痛和巨大的屈辱感共同冲击下,终于彻底绷断了!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野兽般痛苦与暴戾的嘶吼,猛地从破砖烂瓦和草席的覆盖下爆发出来!那声音尖利、扭曲,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伴随着这声嘶吼,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其耀眼的粉紫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以张亮蜷缩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
那光芒并非柔和的光晕,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狂暴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偏殿!
轰!
首当其冲的两个喽啰,连惨叫都只来得及发出半声!那粉紫色的强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他们的双眼!瞬间的剧痛和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视觉!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他们胸口!两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正面撞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倒飞出去!
“啊——我的眼睛!!”
“噗——!”
惨叫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内脏破裂的喷血声!两人如同两袋破败的垃圾,狠狠砸在后方腐朽的墙壁和倾倒的棺材板上!腐朽的薄皮棺材板被这股巨力瞬间撞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整个义庄内部,被这诡异而恐怖的粉紫色光芒彻底照亮!墙壁上斑驳的污渍、梁上垂落的蛛网、地面扬起的灰尘,都在这一刻纤毫毕现,呈现出一种妖异而惊悚的景象!
赵六脸上的狞笑瞬间僵死,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所取代!他离得稍远,但那强光依旧刺得他双眼剧痛,泪水狂涌,眼前一片模糊!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形的冲击力,如同巨锤砸在胸口,让他气血翻涌,喉头一甜,踉踉跄跄地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肝胆俱裂,魂飞天外,指着那光芒爆发的中心,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意义不明的嘶吼:“妖…妖法!!真…真是妖法!!!”
光芒来得快,去得更快!
如同被骤然掐灭的烛火,那毁灭性的粉紫色强光瞬间消失无踪。偏殿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火把还在摇曳,映照着满地狼藉和人间惨剧。
光芒爆发的中心,张亮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生命和灵魂的破布娃娃,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砖石瓦砾之间。七窍之中,殷红的鲜血如同小蛇般蜿蜒流淌,在沾满污垢的脸上画出刺目的痕迹。他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身体深处传来一种可怕的、难以言喻的空洞感和撕裂感,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烧干了他的骨髓,撕碎了他的脏腑。
然而,这惊天动地的异象,如同在死水潭中投入巨石!
整个义庄内外,瞬间炸开了锅!
被强光灼瞎双眼的两个喽啰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声音凄厉得如同厉鬼索命。外面其他搜索的喽啰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同伴的惨叫声彻底吓破了胆,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六爷!六爷!!”
“妖法!是妖法显灵了!”
“鬼!义庄的厉鬼出来了!快跑啊!”
混乱的脚步声、惊慌失措的叫骂声、伤者的惨嚎声、猎犬被彻底激怒又夹杂着恐惧的狂吠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末日交响!
“闭嘴!都他妈给老子闭嘴!”赵六捂着依旧刺痛模糊的眼睛,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试图压下这失控的混乱。他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但万两白银和“异宝”的巨大诱惑,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了他的贪婪神经!恐惧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性!“他没力气了!妖法用一次就废了!给老子抓住他!抓住那个妖人!他就在墙角那堆破瓦下面!抓住他,万两白银就是我们的!”
他的咆哮如同给混乱的喽啰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对财富的渴望暂时压倒了恐惧,几个胆子稍大的手下,在赵六的厉声催促下,强忍着惊魂未定,举着火把和武器,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分的戒备,再次朝着墙角那堆破败的杂物围拢过来。火把的光柱颤抖着,扫过地上刺目的血迹和散落的砖瓦。
瘫在瓦砾堆里,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张亮,用尽最后一丝模糊的神智,捕捉到了逼近的脚步和火光,捕捉到了赵六那如同催命符般的吼叫。
逃!
必须逃!
求生的本能,压榨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里最后一点力量。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扫过周围的地面,忽然定格在自己刚才爆发时无意中震开的一块腐朽地板!
那块木板下,不是坚实的地基,而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黑暗!一丝微弱、冰冷、带着浓重水汽和腐烂气息的风,正从那里幽幽地吹上来!
暗渠!是贫民窟地下纵横交错的排污暗渠!
一丝微弱的、带着腐臭味的“生”的气息,刺激着张亮麻木的神经。
没有时间犹豫!这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几只沾满泥污的靴子即将踏破他头顶覆盖的破草席的瞬间——
张亮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用肩膀和残存的手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一滚!
“噗通!”
他整个人顺着那块被震开的、狭窄的地板破洞,直直地坠了下去!
身体砸进一片冰冷、粘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的淤泥之中!腥臭的污水瞬间没过了他的口鼻!
“他掉下去了!掉进暗沟了!”上方传来喽啰惊惶的叫喊。
“妈的!追!给老子追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宝贝必须拿到手!”赵六气急败坏的咆哮如同炸雷,从洞口传来。
张亮在令人窒息的恶臭和冰冷污水中挣扎着抬起头,抹开糊住眼睛的粘稠污物。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的黑暗。只有头顶破洞透下的微弱天光和火把晃动的人影,映照出下方狭窄、扭曲、布满滑腻苔藓的暗渠轮廓。浑浊的污水散发着沼气发酵的酸腐味,在他腰际缓缓流淌,水面上漂浮着令人作呕的秽物。刺骨的冰冷和无处不在的恶臭疯狂地侵蚀着他残破的躯体和摇摇欲坠的意识。
身后,上方洞口处,已经传来了喽啰们骂骂咧咧准备下跳的声音,还有绳索甩动的声响。
前路,是深不可测、危机四伏的黑暗迷宫。
退路,是凶神恶煞、不死不休的追兵。
张亮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在绝望的深渊边缘疯狂闪烁。他猛地深吸一口那污浊恶臭的空气,肺部如同刀割。然后,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拖着完全麻木的下半身,手脚并用地、一头扎进前方那未知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暗甬道深处!
冰冷腥臭的污水,瞬间吞噬了他挣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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