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极度混乱、恐惧弥漫的瞬间!
张亮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脚边污泥里那柄反射着火把寒光的厚背砍刀上!那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点燃了他濒死灵魂深处最后一点疯狂!
“呃啊——!!!” 他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混合着剧痛、恐惧和滔天恨意的咆哮!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比意识更快!他松开还嵌在老三眼窝里的木棍,几乎是扑倒在地,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一把死死攥住了那沉重、冰冷、沾着泥点的砍刀刀柄!
入手是刺骨的冰凉和沉甸甸的死亡触感!这触感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一桶滚油浇在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杀!!!” 他嘶吼着,完全不像人类的声音!借着扑倒的势头和抓住砍刀带来的、虚假的“力量感”,他用尽全身残存的、被恐惧和求生欲榨取出的最后一丝气力,猛地从地上弹起!他不是冲向某个特定目标,而是像一头彻底失控、陷入绝境的疯兽,双手抡起那柄对他虚脱身体来说过于沉重的砍刀,朝着洞外摇曳晃动的人影火光,朝着那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空气,朝着这个要将他生吞活剥的世界,用尽毕生的绝望与愤怒,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如同旋风般乱劈乱砍过去!
呼——!呼——!呼——!
沉重的刀锋撕裂空气,发出沉闷而恐怖的破风声!刀刃反射的火光在狭窄的洞口和巷道墙壁上拉出狂乱跳跃的光影!
“妈呀!!”
“刀!他抢了老三的刀!!”
“真疯了!这妖人彻底疯了!!”洞外那几个喽啰魂飞魄散!他们看到一个浑身污泥血污、如同地狱爬出恶鬼般的影子,从破洞里猛地扑出,紧接着就是那柄属于老三的厚背砍刀,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呼啸,在黑暗中划出死亡的弧光,朝着他们劈头盖脸地笼罩下来!那疯狂的眼神,那不顾一切的架势,让他们胆寒!
没有人敢挡!没有人敢接!那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毫无理智的疯狂!
噗!
一声闷响!刀锋没有砍中人,却狠狠劈在了洞外一个破旧的、半人高的烂木柜子上!腐朽的木料如同豆腐般被劈开一大块!木屑混合着陈年的污垢,四散飞溅!
“操!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醉汉老大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他看到张亮那双布满血丝、只剩下疯狂杀意的眼睛,再瞥了一眼地上惨嚎翻滚、眼窝插着木棍的老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悬赏再诱人,也得有命花!他第一个发出变调的嘶喊,转身就朝着巷子深处没命地狂奔!
“跑啊!!” 剩下的喽啰们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瞬间溃散,朝着巷子外亡命奔逃!连地上还在惨嚎翻滚的老三都彻底被遗忘!
杀人!
他杀人了!
用一根烂木棍,捅进了别人的眼窝!
而现在,他像疯子一样挥舞着夺来的屠刀!
洞内,张亮浑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那沉重砍刀带来的惯性让他向前踉跄了几步,刀尖“当啷”一声重重戳在地上,才勉强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胸膛。
然而,比虚脱更汹涌的,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灵魂深处的冰冷战栗!手上黏糊糊的,那是老三的血和眼窝里流出的东西,温热又冰冷,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腥气。这股味道直冲脑门。
“呕——!”
他猛地弯下腰,胃部剧烈痉挛,酸臭的胃液混合着污泥草根,如同灼热岩浆,狂喷而出!那灼热的酸液猛烈地冲刷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阵刀割般的刺痛。 呕吐物溅落在他自己肮脏的脚边、地上老三喷溅出的鲜血上、还有那柄沉重砍刀的刀身上。那温热的、粘稠的人血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上、脸上,混合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那……眼窝被捅穿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声响……以及刚才劈开朽木时,刀锋上传来的那种轻飘飘又异常清晰的断裂感……如同无数冰冷的蛆虫钻进他的大脑,啃噬着他的神经!
“呃…呕…咳咳咳……”他剧烈地干呕着,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筛糠般剧烈抖动。
就在这呕吐物腥臭弥漫、耳边还回荡着老三那逐渐微弱、如同破风箱抽气般惨嚎的时刻,一个极其清晰、带着刻骨轻蔑和浓重脂粉香气的娇笑声,鬼魅般在他混乱意识中响起:
“哟哟哟~这不是咱们的张少侠嘛?”粉牡丹的声音不再是单纯耻笑,而是带着一种看耍猴戏般的残忍兴味,“啧啧啧,用根烧火棍给人‘开眼’?这手法…够野够下饭呐!就是这吐得稀里哗啦的怂样儿…抢了把杀猪刀瞎抡几下,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咯咯咯…刀是拎起来了,可拎得动自己的小命儿么?就你这样的,也配在姑奶奶跟前充好汉?”
烙印般的记忆碎片,带着青楼奢靡和刻骨羞辱,在呕吐的腥臭和血腥味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扭曲。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仿佛就在眼前,眼神像看一只在泥潭里垂死挣扎、却还要龇牙的可怜虫。
“呵…呵呵……”张亮咳着酸水,发出嘶哑而绝望的低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那柄戳在地上的砍刀刀柄,软软地滑坐在地。胃里翻腾稍平,但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绝望和虚无感彻底淹没了他。
杀人……
他真的杀人了。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力量,不是解脱,而是无边无际的冰冷荒谬。穿越前,他连架都很少打。而在这个所谓的仙侠世界,生存的第一课,竟然就是“如何用烂木头棍子高效地戳爆别人眼珠子”?慧性、智通、周淳…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还有这些为了几十两银子就像鬣狗一样追索他的混混…这个世界,剥开那层“仙侠”的皮,内里比最黑暗的原始丛林还要野蛮百倍!没有侠骨柔情,没有仙风道骨,只有“要么你死,要么我活”的丛林法则!杀人,或者被杀。
“操他姥姥的…仙侠世界…”一个悲愤到极点、却又无力到极点的诅咒,在他心底无声咆哮。他看着自己沾满污泥、脓血、呕吐物和新鲜人血的、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那柄斜插在污泥里、刀身沾满秽物的沉重砍刀,一股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为了活下去,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最恐惧的那种。
而这把刀,又能护他几时?下次是别人用它来剁自己吗?
借着洞外只剩下老三垂死哀嚎的混乱,张亮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刻骨绝望,爆发出最后一点本能。他不能留在这里!老三的惨叫和刚才的动静很快会引来更多人!他挣扎着,用那柄沉重的砍刀当拐杖,支撑着剧痛虚脱的身体,踉跄地站了起来。他像受伤的野兽,喉咙发出嗬嗬的嘶鸣,看都没看地上翻滚抽搐、发出嗬嗬怪响的老三,跌跌撞撞地扑入旁边更狭窄黑暗、散发浓烈尿臊味的巷道深处!
沉重的砍刀拖在地上,刀尖在污泥中划出一道断续的、暗红的痕迹,与他自己留下的脓血、呕吐物混合在一起。
他活下来了,用最肮脏、最血腥的方式,再次爬离了鬼门关。那裤衩的微弱悸动,在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抓住的“一线生机”,是沾满人血的烂木棍,是捅穿别人眼窝的狠绝,是这把沉重而冰冷的、刚刚劈开朽木的砍刀,是粉牡丹眼中“下作”的挣扎。
这世界留给他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和手上洗不掉的血腥。粉牡丹的耻笑,如同烙印,嘲笑着他的狼狈与沉沦——在这个吃人的仙侠世界,他张亮,终究不过是一只更肮脏、更绝望、此刻却多了一把沉重负担的蝼蚁。下一次,他还能用什么来换取生机?下一次杀戮,他是否连呕吐的资格都会失去?这把刀,会成为他的依仗,还是催命符?那裤衩深处的悸动,究竟是绝境中的幻听,还是……某种更诡异未来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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