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城的喧嚣与烟火气,已被张玄彻底抛在身后。他化作一道几近无形的灰影,御风而行,悄无声息地掠过蜀中山河,直向东南方向的黄山而去。混沌星璇道基在丹田内缓缓运转,将他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山岚云雾,不露半分痕迹。
此去黄山,非为游历,乃是为印证《混元真解》中关于五行生克与飞剑操控的精微之处。云成真人所赠玉简中,“十大仙魔飞剑”炼剑纲要对不同属性真火操控的法门阐述尤为精妙。张玄虽身具混沌真元,可模拟万火,但理论需与实践结合。他想到黄山乃天地灵秀汇聚之地,尤其文笔峰一带,地脉活跃,常有地火、天火余韵残留,正是绝佳的感悟场所。更兼餐霞大师道场便在左近,其门下弟子所习峨眉剑诀,堂堂正正,或可窥见几分与《混元真解》所载仙剑炼法相通之理,作为旁证。
文笔峰后,松涛阵阵。
张玄并未直接落于峰顶,而是在邻近一处僻静山谷按下遁光。他刚欲寻地脉火气浓郁处静坐参悟,忽听前方松林内传来细微动静,夹杂着压抑的叹息与低语。
“……师父既已疑我,此地便是龙潭虎穴。逃?飞剑千里追魂,又能逃往何处?不逃?坐等师父‘相机处置’,岂非束手待毙?餐霞大师……终究是外人……”
声音中充满了孤苦、迷茫与沉重的绝望。
张玄神识敏锐,瞬间捕捉到这低语中的关键信息——“飞剑千里追魂”、“师父疑我”、“餐霞大师”。他心中一动,悄然掩近,藏身于一株虬劲古松之后,混沌真元包裹全身,气息敛至虚无。
只见林间一块大石旁,坐着一个身着半旧玄青道袍的少年。他面容清秀,眉宇间却锁着浓得化不开的愁苦,双手抱头,背影显得无比单薄落寞。
观其气机,修为已至筑基中期,根基颇为扎实,剑意隐而不发,透着一股子清正之气。此刻听他自诉,竟是因“心向正教”而被师门猜忌,处境岌岌可危。
“谁?!”
那少年虽心绪烦乱,但多年修炼的警觉仍在。张玄观察他时,神识虽未刻意探查,一丝极细微的波动还是被那少年捕捉到。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瞬间祭起一道青莹莹的剑光护住周身,警惕地望向张玄藏身之处。
张玄见行踪已露,索性不再隐藏,自松后缓步走出。他气息依旧控制在引气后期水准,一身半旧青布道袍,如同一个寻常的游方散修。
“道友勿惊,”张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贫道张玄,偶经此地,并非有意窥探。只是听道友叹息,似有难解之忧?”
那少年见来人气息微弱,形貌陌生,并非五台派或峨眉派熟识之人,心中稍定,但警惕未消。他收回飞剑,勉强拱手道:“原来是张道友。在下司徒平,在此……散心而已。些许烦闷,不足挂齿。” 他显然不愿多谈自身困境。
张玄目光扫过司徒平腰间悬挂的、形制古朴的五台派制式飞剑,又感知到他体内那与《五行剑诀》筑基篇隐隐共鸣、却又被另一种阴晦禁制隐隐压制的剑元波动,心中了然。
“散心?”张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目光投向文笔峰方向,“此地离餐霞大师道场咫尺之遥,道友在此散心,倒是个清静去处。只是,方才贫道于远处,似见道友飞剑光华清正,根基深厚,颇有几分……餐霞大师门下吴、周二位道友的剑意韵味?”
此言一出,司徒平脸色骤变!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隐秘与恐惧!此人竟能看出他剑法中的峨眉痕迹?他难道是师父派来试探的?还是餐霞大师那边的人?
“你……你究竟是何人?!”司徒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飞剑再次嗡鸣欲出,眼中惊疑不定。
“贫道说了,一介散修张玄。”张玄神色不变,仿佛没看到司徒平的戒备,“道友不必紧张。贫道只是对剑道略有兴趣,适才观道友剑气,清而不弱,正而不僵,显是下过苦功。只可惜……”他故意顿了顿。
“可惜什么?”司徒平忍不住追问,事关他剑道根本。
“可惜剑意之中,似有枷锁。一道无形枷锁,束缚其灵动,压制其锋芒。此枷锁非外力强加,倒像是……源于自身道基,或某种……禁制?”张玄目光如电,直视司徒平双眼。他修炼《五行剑诀》许久,对五行气机与禁制原理理解极深,加上混沌星璇对异种能量的敏锐感知,瞬间便察觉到司徒平体内那股属于许飞娘的、深埋剑元核心的阴毒禁制!这禁制平时不显,一旦司徒平试图全力催动剑元或生出叛意,便会发作,轻则重创,重则毙命!
司徒平如遭雷击!张玄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之门!师父果然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这禁制……原来并非他的错觉!此人竟能一眼看穿?!
他脸色煞白,嘴唇微颤,看着张玄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绝望中的希冀:“你……你能看出禁制?你……可有解法?”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张玄缓缓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此禁制手法阴毒老辣,与道友所修剑元同根同源却又截然相反,如同跗骨之蛆,深入道基。强行拔除,恐伤及根本,甚至引爆禁制,形神俱灭。下禁之人……心思缜密,手段狠绝。”
司徒平闻言,身体晃了晃,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只觉得眼前发黑。
“不过……”张玄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文笔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此禁制虽险,却也并非全无生机。关键在于……时机与外力。”
“时机?外力?”司徒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问道。
张玄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道友可知,何物能克天下至阴至邪之禁?”
司徒平茫然摇头。
“至阳至正之雷火,可焚邪祟;”张玄缓缓道,“玄阴至寒之奇珍,可冻结禁制运转;更有那……穿梭虚空、隔绝一切感应的无上法宝,或可暂时蒙蔽下禁之人的感知,争取一线之机。” 他说的,正是乾天火灵珠的纯阳雷火、温玉的空青寒髓,以及……未来秦紫玲的弥尘幡!
司徒平听得似懂非懂,但“至阳雷火”、“玄阴奇珍”、“穿梭虚空”这些字眼,却如同烙印般刻入他心中。
“言尽于此。”张玄不再多言,对司徒平微一颔首,“道友命途多舛,然心向光明,未必没有转机。他日若逢生死劫,或可往川西青螺峪方向寻一线生机。” 他留下这句指向未来的模糊预言,身形微动,已如轻烟般消失在松林深处,留下司徒平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咀嚼着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心中翻江倒海。
张玄并未远去,他隐于更高处的云霭之中,冷眼俯瞰着下方失魂落魄的司徒平。
“许飞娘……果然好手段。这司徒平,倒是个可怜又可用的棋子。”张玄心中念头飞转,“他体内禁制,是钳制,也是标记。许飞娘借他之口传递假消息给餐霞大师,却又留此致命后手,确保随时可取其性命。好一个阴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不过……棋子若用得好,未必不能反噬执棋之人。”张玄眼中寒芒一闪,“青螺峪端午之局,文蛛毒火、乾天火灵珠的纯阳雷火,乃至那场杀劫汇聚的滔天煞气……皆是破禁、炼剑、淬体的无上‘外力’!司徒平……或许会成为搅乱许飞娘算计、甚至助我攫取更大利益的关键一环。现在,只需在他心中埋下这颗种子……”
他不再停留,身形彻底融入云雾,向着感知中地火气息活跃之处潜去。参悟《混元真解》与飞剑控火之秘,为即将到来的端午杀局做最后的准备,才是当务之急。
松林内,司徒平望着张玄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文笔峰后餐霞大师洞府所在,再想想五云步后洞那对令他作呕的狗男女(薛蟒与柳燕娘),以及师父那深不可测的阴毒手段……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张玄那番关于禁制与生机的言论,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微弱却真实。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丹田气海,那里仿佛蛰伏着一条冰冷的毒蛇。
“青螺峪……一线生机……” 他喃喃自语,眼中迷茫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的决然。他收起飞剑,整了整道袍,最后深深望了一眼文笔峰,身影萧索地朝着五云步方向缓缓行去,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凶险与渺茫的希望之上。命运的丝线,因张玄这无心或有意的介入,悄然缠绕向更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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