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方野魔雅各达强忍断臂剧痛与蚀骨恨意,借血遁之术亡命飞逃。不知遁出几百里,只觉周身法力几近枯竭,神魂被魔火反噬灼烧得阵阵恍惚,再也支撑不住,便从遁光中跌落下来。
他重重摔在一片松软的雪地上,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此地竟是一处雪山环抱的温谷,虽寒风凛冽,谷底却无积雪,反有一湾清溪潺潺流淌,水汽氤氲,与远处松涛相和,景致幽奇。然而此刻的西方野魔哪有半分欣赏的心思?他低头检视自身,更是悲从中来: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仅用撕烂的僧袍布条草草裹住,兀自渗血;右臂上被那金眼雕利爪撕扯过的伤痕深可见骨,火辣辣地疼;身上那件标志性的大红袈裟早已被撕成破布条,用以包扎伤口,如今只剩贴身破烂的中衣;最令他痛彻心扉的是,腰间悬挂的、盛放魔火的紫金葫芦,连同那赖以护身的丝绦法器,竟全被那扁毛畜生抓了去!
“雪魂珠!都是因为那该死的雪魂珠!”西方野魔想起自己多年心血炼就的转轮钵被毁,魔火葫芦被夺,如今更落得肢体残缺,修为大损,不禁悲愤交加,老泪纵横。痛定思痛,只觉万念俱灰。
就在他自怨自艾之际——
“吱吱……咕咕……嘎嘎……”
一阵极其怪异、扭曲、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嘶鸣声,忽地从溪涧上游方向传来!这声音非人非兽,尖锐刺耳中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感,如同腐朽的骨骼在摩擦,又似怨魂在哭嚎,连西方野魔这等凶横魔头,也被这声音激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止住悲泣,警惕地站起身,循声望去。怪声来自溪涧上游,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哼!什么鬼东西!落难的老虎,也不是野狗能欺的!”西方野魔强行压下心头惊悸,凶性被激发出来。他估量自己虽受重创,但一身魔功根基犹在,寻常毒蛇猛兽或精怪还不放在眼里。当下挣扎着走下溪涧,用那只被紫郢剑刺穿、早已漏水的紫金钵舀了小半钵冰冷的溪水。他强忍断臂剧痛,掐指念咒,在钵内水面画出两道扭曲的黑色符箓。符箓入水,溪水顿时泛起一层阴冷的黑气。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符水淋在左肩断口和右臂的爪痕上,一阵钻心刺骨的寒意过后,剧痛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他索性将身上仅存的破烂中衣也撕成布条,将伤口重新扎紧,然后提起那柄黑沉沉的独龙禅杖,循着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的怪声,沿着溪涧向上游走去。
溪涧越走越宽,水流声也愈发响亮。走了约两三里路,转过一个山湾,那怪声竟戛然而止!眼前豁然开朗,溪涧在此汇入一个方圆数十亩的巨大寒潭。潭水幽深,黑沉沉的望不见底。迎面一座千仞绝壁拔地而起,半山腰处悬挂着百十条细小的冰瀑,在寒风中叮咚作响。潭心赫然矗立着一座孤峰!峰高不过二十余丈,方圆数亩,通体是嶙峋怪石,姿态奇诡,玲珑剔透,宛如一座巨大的天然盆景。更奇的是,在这孤峰中段,离水面约七八丈高的地方,赫然有一个丈许高、黑黢黢的石洞!洞前还有一根丈许高的、顶部平整的石柱,如同守卫的门户。整座孤峰四面环水,无路可通,越发显得幽深奇绝。
“好一处天生地养的灵秀之地!”西方野魔暗忖,“我落得如此狼狈,魔宫暂时是回不去了,八魔那几个兄弟也未必靠得住。这孤峰石洞僻静隐秘,若能占为己有,正好在此疗伤,徐图东山再起,报那断臂毁宝之仇!”想到这里,心中贪念顿起,也顾不得那怪声来源,立刻默运魔功,身形化作一道黯淡血光,摇摇晃晃地飞向潭心孤峰。
双脚刚踏上峰顶怪石,立足未稳——
“吱嘎……嘎……谁救我……两有益……如弃我……定归西……”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竟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清晰无比,正是从面前那黑沉沉的石洞深处传来!而且那断断续续的嘶鸣中,竟似夹杂着模糊不清的人语!
西方野魔悚然一惊!他原本以为是什么山精水怪,没想到洞中之物竟能口吐人言!他强自镇定,仅存的右手紧握独龙禅杖,魔元暗运,杖头隐隐泛起黑芒。他小心翼翼地向洞口靠近几步,凝神戒备,厉声喝道:“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佛爷西方野魔在此!识相的速速现身,免遭形神俱灭之苦!”
洞内沉寂片刻,随即阴风骤起!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尸腐腥臭的寒风猛地从洞中喷涌而出!霎时间,峰顶光明尽失,阴风怒号,伸手不见五指!
“不好!”西方野魔大惊,以为洞中怪物突施暗算,下意识就要祭起独龙禅杖!
“桀桀桀……”一阵令人牙酸的怪笑在阴风中响起,声音仿佛贴着西方野魔的耳根,“莫慌,莫慌……老祖我说话算话,不伤你……只是你这残废,比老祖我还不如,也配在此大呼小叫?”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
阴风倏忽散去,光明重现。西方野魔惊魂未定,急忙环顾四周,洞中那两点先前闪动的绿光已然消失。
“装神弄鬼!”西方野魔心头火起,以为怪物怯战退缩,胆气复壮,“佛爷今日便掀了你这妖巢!”说罢,独臂一振,就要将禅杖祭出轰向洞口!
“嘿嘿……残废,回头看……”那怪声带着一丝戏谑,竟在西方野魔脑后响起!
西方野魔浑身寒毛倒竖,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蠢货,老祖在这儿呢!”声音又从他脖颈后传来,一股带着浓烈腥臊味的冰冷气息直喷在他耳后!
西方野魔吓得怪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滚到一旁,独龙禅杖护在身前,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依旧不见人影!
“吱吱吱……”怪笑声中充满了嘲弄,“就这点胆子?老祖要害你,你十条命也早没了!看石柱上面!”
西方野魔循声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洞口那根丈许高的平顶石柱!
只见那石柱顶端,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颗拷栳大的人头!乱草窝般的头发胡须纠缠成一团,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两只眼睛,如同两点碧绿的鬼火,在乱发缝隙中幽幽闪烁,直勾勾地盯着他!人头下方,连着小半截身躯——那身躯干瘪枯瘦得如同婴儿,与硕大的头颅极不相称!仅存的左臂只剩下半截臂膀,右手却完好,形如鸟爪,指甲乌黑尖利。此刻,那颗怪头咧着一张阔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冲着西方野魔似笑非笑,神情狰狞诡异,令人望之生畏!
饶是西方野魔见惯了邪祟魔物,也被眼前这“半截人”的诡异形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强压心头悸动,厉声喝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山精妖怪?为何落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苟延残喘于此,活着还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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