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穴红光熄灭不过片刻,深海之中那声直接撼动灵魂的咆哮,已然化为实质性的天威!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原本只是浓雾弥漫的死寂夜空,骤然风起云涌!漆黑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低低地压向海面,云中电蛇乱窜,闷雷滚滚,仿佛有天神在云后擂动战鼓,声势骇人至极!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照亮了下方面目狰狞、彻底沸腾的大海!巨浪不再是拍打,而是如同无数座墨黑色的山峦,疯狂地拱起、咆哮、相互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狂风不再是呜咽,而是变成了鬼哭神嚎般的尖啸,卷起咸涩冰冷的海水,如同亿万钢针般抽打在礁石和棚屋上!
整个渔村在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面前,瑟瑟发抖!所有的棚屋都在疯狂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卷入那怒涛之中!
“海神爷发怒了!真的发怒了啊!!”
“天罚!这是天罚!!”
“救命啊!房子要塌了!”
村民们短暂的呆滞后,发出了绝望的哭喊和尖叫。无论之前如何猜忌、如何内讧,此刻面对这毁天灭地的自然(或者说超自然)之力,所有人都被同等的、最原始的恐惧所攫取。他们蜷缩在摇摇欲坠的棚屋里,抱成一团,祈求着渺茫的生机。
就连林蠡,此刻也脸色煞白,再无半点之前的阴沉算计,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比普通村民更清楚,这绝非寻常风暴!这是“神使”的怒火!是那位深海可怕存在被触怒后的狂暴宣泄!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灾祸降临了!
阿张艰难地靠在冰冷的礁石上,任由狂风暴雨抽打全身。他咳着血,望着眼前这片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眼神却异常冷静。
这不是天罚,这是反噬!
他强行中断那图案,窃取阴冷力量,无疑狠狠地捅了马蜂窝,彻底激怒了那深海的“神使”。这恐怖的天象,正是其无边法力与怒意的体现。它或许无法立刻真身降临,但这般搅动风云、引发海啸,对于那等存在而言,恐怕并非难事。
这绝非仅仅是示威。阿张心中雪亮,“神使”的目的很可能是双重的:一是发泄怒火,进行无差别的惩罚与清洗;二则是……或许想借这滔天巨浪与混乱,强行冲刷甚至重启那处被中断的洞穴!或者,进行某种更直接、更暴虐的掠夺!
渔村,乃至这片海域的所有生灵,都成了它怒焰下的祭品!
“嗬……嗬……”阿张试图呼吸,却被狂风灌满口鼻。伤势在雨水冲刷下更加刺痛,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这些。
必须尽快取回玉石碎片!那碎片吸收了部分洞穴核心的力量,此刻正是状态特殊之时,或许是他应对接下来更大危机的唯一依仗!
他挣扎着,试图向那已然黯淡的阵眼爬去。每移动一寸,都如同背负山岳,剧痛钻心。
然而,海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巨浪滔天,不断淹没低处的礁石,那洞穴入口处更是被狂暴的海水反复冲击,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
更可怕的是,在那雷声与浪涛的轰鸣间隙,他仿佛能听到,深海之中,有什么庞大无比的东西,正搅动着海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与低吼,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这片海岸逼近!
那存在的怒火,已化为灭顶之灾,海啸将至!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天地之威,莫过于此。深海“神使”之怒,化作了撕裂一切的狂风与吞没万物的狂澜。巨浪如山,一次次轰然撞击着脆弱的礁石与更脆弱的棚屋,木材断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混杂着村民绝望的哭喊与呼啸的风暴,奏响了一曲末日悲歌。
林蠡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家棚屋,从一个隐秘的角落翻找出几样透着不祥的物事——惨白的兽骨、干枯的黑藻,以及一面刻满扭曲纹路的粗糙骨牌。他跪在风雨肆虐的门口,不顾一切地吟诵起晦涩的音节,试图与深海中的主宰取得联系,祈求宽恕。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又一道劈开夜幕的狰狞闪电,以及随之而来、更加震耳欲聋的雷鸣!骨牌上的纹路毫无反应,甚至“咔嚓”一声从中裂开!
“不……不可能……饶命啊!”林蠡彻底崩溃了,瘫倒在泥水之中。他最大的依仗,失效了。神使要么是愤怒到不再接受沟通,要么……其本体也正被这恐怖的天灾所影响!无论哪种,都意味着他们已被彻底抛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却挣扎着站到了相对较高的一处礁石上。正是取回玉石碎片归来的阿张!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左肩伤口渗出的鲜血瞬间被雨水冲刷淡化,腰腹间的绷带早已散开,露出狰狞的伤口。他的身体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卷走。
但他的声音,却以一种奇异的、压过风雨喧嚣的穿透力,嘶哑地吼了出来:
“想活命的!听我说!”
所有陷入绝望混乱的村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那个他们眼中文弱、重伤的外来者。
“浪从东南来!堵死门窗!用所有重物!石头、渔网、压舱石!顶住东墙和南墙!”
“林老!带你家的人,把那条破船底拆了!用木板加固林莽家的山墙!他家位置最险!”
“女人孩子!全部撤到村子最西头那块巨石后面!快!互相拉着,别松手!”
“绳子!把所有还能动的人用绳子连在腰上!固定在礁石或者屋里最粗的柱子上!”
他的指令简洁、急促,甚至有些粗暴,却异常清晰,直指当前最急迫的生存问题。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凭借的完全是对海流方向的瞬间判断、对村落布局这些时日的细致观察,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危险和秩序的精准把握。
然而,光有指令不够。质疑声立刻在风雨中响起:“凭什么信你?!都是你来了才……”
话音未落,一个巨浪扑来,瞬间吞没了村口几间摇摇欲坠的棚屋!
阿张眼神一厉,不再多言,竟猛地从礁石上跳下,踉跄着冲向浪头退去后的一片狼藉之处——那里传来孩童惊恐的哭叫。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被倒塌的棚架和渔网缠住,半个身子泡在海水里,眼看下一个浪头就要卷来!
阿张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拼命撕扯那些缠绕的杂物。伤口被撕裂,鲜血涌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狂风几乎要将他吹倒,巨浪的泡沫溅了他满头满脸。
下一个浪头已然掀起!
“拉住我!”阿张朝最近几个吓呆的渔民吼道。
那几人如梦初醒,下意识地扑过去,一个抱住阿张的腰,另外几人手忙脚乱地一起拉扯渔网。
“轰——!”
浪头砸下,众人浑身剧震,险些被一齐卷走。但在最后关头,孩子被硬生生从杂物中拖了出来!
阿张抱着孩子,被海水冲得撞在后面的礁石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他将吓傻的孩子塞给旁边的渔民:“抱去西头巨石!”
他挣扎着站起,抹去脸上的水,目光扫过周围呆滞的村民,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还有谁想问凭什么?!”
再无质疑!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林老第一个吼起来:“听张先生的!快!动起来!” 林莽复杂地看了阿张一眼,也咬牙喊道:“跟我来!拆船板!”
刹那间,濒临崩溃的渔村爆发出一种混乱却顽强的生命力。男人们吼叫着,用肩膀顶住加固门窗的木板,用绳索将自己和家人与坚固物系在一起。女人和孩子相互搀扶着,在齐膝深的水流中艰难向西头高地转移。
阿张没有停歇。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幽灵,穿梭在风雨和浪涛的边缘。他指挥着人们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加固屋舍,指出相对安全的转移路线,一次又一次冒着被卷走的危险,用绳索套回被浪头打翻的村民,或是用那柄锈蚀的柴刀劈开缠绕的障碍,救出被困者。
他的身躯在天地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吞噬。但他的行动,却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弱却坚定的火苗。他并非无私,每一次冒险,都能感受到这凡躯的极致痛苦与濒临崩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海水咸涩的窒息感。他深知,若村民死尽,自己这重伤之躯在这孤岛上绝无幸理。
风暴仍在肆虐,巨浪依旧恐怖。但渔村,却没有像“神使”预想的那样瞬间覆灭。在这外来者的指挥下,他们如同暴风雨中一丛坚韧的海草,拼尽全力地缠绕在礁石上,等待着未知的天明。
阿张再次被一个浪头边缘扫中,重重摔倒在地,泥水灌入口鼻。他剧烈地咳嗽着,却用手撑地,试图再次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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