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弥漫着血腥与煞气的山谷后,阿张继续北上。石铮紧随其后,脚步虽仍显虚浮,却比之前沉稳了些许。连日来依靠那粗浅口诀和《达摩拳谱》的基础锤炼,虽痛苦万分,却也让他干涸的体内滋生出一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气力,眼神中的狼戾之外,也多了一分专注。
阿张刻意收敛了身上那因煞气淬炼而带的惊人寒意,但肉身的强健和眼神的锐利却难以完全掩盖。身后的少年亦是目光炯炯,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仇恨。二人组合,看上去不似寻常旅人,倒像是一对透着古怪的师徒。
数日后,行至一处相对平缓的官道附近,阿张正欲如常绕开这人多眼杂之处,却听得前方传来兵刃交击、法器轰鸣以及凄厉的哭喊声。
眉头微皱,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如今自身麻烦已然不少,还带着一个拖累。
然而,当他目光扫过战场时,眼神骤然一凝。只见十余名黑衣修士,正在围攻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商队的护卫已然死伤惨重,而那些黑衣修士出手狠辣,所用的法器——一面面缠绕着黑气的幡旗,正不断抽取着刚刚死去的商队护卫和伙计的生魂,怨力缭绕,凄厉的哀嚎隐约可闻!
这种手法,这种怨力波动,与他之前遇到的邪修,以及柳采薇那阴毒功法带来的感觉,隐隐有几分相似的邪异!
这些邪徒,果然无处不在,戕害生灵!
一股无名火自阿张心底升起。他虽非圣母,但目睹如此肆意屠戮、抽取生魂的恶行,让他无法坐视不理。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石铮认为,力量只用于自保或复仇,而对眼前暴行漠然视之。
此时,一名黑衣修士正狞笑着挥动魂幡,卷向商队中一名吓得瘫软在地的少女,眼看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被吞噬。
“待在此处,隐匿气息。”阿张对石铮低喝一声,身形已然暴起!
他步伐沉稳,落地生根,看似不快,却瞬间掠过数十丈距离,直接闯入战团核心!正是《达摩拳谱》中根基步法的运用,不动则已,动如奔雷。
“什么人?!”为首的黑衣修士惊觉,厉声喝道,手中魂幡一抖,一道污秽黑气如箭射来。
阿张不闪不避,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鼓荡,右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钢绞,一式简朴无华的“金刚撞钟”直捣而出!拳风激荡,竟带起低沉的气爆声,那污秽黑气被刚猛纯粹的拳意和力量一冲,瞬间溃散!
“嘭!”
拳势未尽,直接轰在另一名挥刀砍来的黑衣修士交叉格挡的手臂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修士双臂尽碎,长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如被巨木撞击,倒飞出去,鲜血狂喷。
阿张身形转动,避开侧面袭来的毒镖,左臂如鞭甩出,乃是拳谱中的“罗汉拂袖”,看似轻柔,实则蕴含崩劲,精准地抽在另一名邪修的手腕上,将其正要掷出的符箓打飞。同时右腿无声无息地扫出,一记“铁帚扫地”,攻其下盘,那邪修下盘不稳,惊叫着倒地。
他招式古朴大气,衔接流畅,或拳或掌,或指或腿,皆源于《达摩拳谱》,虽无真气外放的华丽光影,却将自身恐怖的力量、速度和对时机的把握发挥得淋漓尽致。更有一丝经过转化的玄阴煞气蕴含其中,让他的拳脚带着一股冻彻骨髓的阴寒暗劲,邪修们的护体灵光遇之,往往运转滞涩,威力大减。
阿张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那些黑衣修士的法术攻击,大多被他以精妙步法闪开,或以刚猛拳劲强行震散。偶尔有漏网之鱼击在他身上,也被那强横无匹的肉身抵挡大半。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新炼化的玄阴煞气运至指尖,一记“穿心指”点出,阴寒指风无声无息地洞穿一名修士的护体灵光,在其胸口留下一个乌黑的指洞,寒气瞬间弥漫开来,使其动作僵硬。
摧枯拉朽!完全是碾压式的战斗!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间,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十余名黑衣邪修,已然倒下一大半,非死即残!
石铮躲在一块巨石后,紧紧握着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张将那些他死记硬背的拳架化为凌厉致命的杀招,眼中充满了震撼以及对力量的无限渴望。原来,这拳法练到高深境地,竟有如此威力!
剩下的几名邪修吓得亡魂皆冒,哪里还敢停留,发一声喊,丢下魂幡,狼狈不堪地向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阿张也没有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逃远。他缓缓收势,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寒意和沸腾的气血慢慢平复。
商队幸存的人们惊魂未定,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阿张,眼中充满了恐惧、震惊以及劫后余生的感激。
这时,商队中一位衣着较为体面、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两名护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对着阿张深深一揖:“老朽吕承,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若非壮士出手,我吕家商队今日恐无人生还!敢问壮士高姓大名?吕家必有厚报!”
阿张看着面前躬身行礼的老者吕承,神色平淡:“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他目光扫向石铮藏身之处,微一示意。石铮这才从巨石后走出,快步来到阿张身后站定,虽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在场众人。
吕承见又出现一个少年,虽显落魄,但眼神锐利,心下更是惊讶,连忙又道:“壮士侠义心肠,老朽佩服!大恩不言谢,但我等绝非知恩不报之辈。壮士与这位小兄弟可是要北上?前方路途仍不太平,盗匪邪修频出,可否与我等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待到前方集镇,定要让我等略尽心意,好好酬谢二位!”
阿张本欲拒绝,他习惯独来独往。但听闻前方路途不太平,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石铮。少年伤势未愈,一直风餐露宿并非长久之计,也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巩固那刚刚入门、极易出岔子的炼体基础。与这商队同行,或许能暂得休整,也能打探消息。
略作沉吟,阿张点了点头:“可。我便随你们同行一程。”
吕承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吩咐幸存者收拾残局,救治伤员,并将一辆还算完好的马车让出来给阿张和石铮休息。
一路上,吕承对阿张极为热情,嘘寒问暖,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来历。对石铮也颇为关照,送上了干净衣物和食物。阿张自是含糊其辞,只说是山中隐修,外出历练。石铮则牢记阿张的吩咐,沉默寡言,只是默默观察,抓紧一切时间运转口诀,消化体内那丝驳杂的煞气。
言谈中,阿张得知吕承是一位常年行走南北、经营药材与稀有矿物的行商,家中略有资财,雇请了一些护卫,这次本是运送一批贵重药材,不料遭遇横祸。
数日后,车队抵达一座名为“石塘”的集镇。集镇不大,但因是南北商道的一个小小枢纽,倒也颇为热闹。吕家在此有一处货栈。
进入货栈安顿下来后,吕承再次郑重道谢,并奉上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些品质不错的金疮药:“张壮士,石小兄弟,些许俗物,聊表谢意,万勿推辞。二位若暂无急事,不妨在此多住几日,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也好打探一下前方消息。近日此地颇不太平,邪祟频出,听说连一些玄门大派都派弟子下山查探了。”
阿张收下赠礼,点头应允。他确实需要休整,并打探消息,石铮也更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稳固根基。
吕家货栈的人对阿张和石铮恭敬有加,安排食宿极为周到。
然而,阿张敏锐的灵觉却察觉到一丝异样。吕承及其手下,笑容热情之下,眼神却总有些闪烁不定,尤其是在看向他时,那目光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火热,甚至是一丝……不寻常的关注?他们对石铮的关照,也似乎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他们的热情,似乎有些过头了,仿佛并非仅仅出于感恩。
阿张不动声色,吩咐石铮在自己隔壁房间住下,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轻易离开院落。石铮虽不解,但仍重重点头,眼中满是信任。
夜色渐深,阿张盘膝坐于榻上,心神却笼罩着整个小院。吕承一行人,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短暂的安宁之下,或许藏着新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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