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年三月,春寒料峭。阿张一行携着满身疲惫与尚未痊愈的暗伤,终于离开了危机四伏、瘴疠弥漫的苗疆核心地带,北上踏入黔地境内。
黔地山势,不似苗疆那般阴诡奇绝,却更显嵯峨险峻,层峦叠嶂,仿佛大地皱起的坚硬脊梁。原始林木遮天蔽日,潮湿的空气中虽少了那五彩斑斓的剧毒瘴气,但山间自行生成的淡薄白瘴依旧时有涌动,透着莫名的压抑。众人心悬“紫府峨眉”那未曾散去的警示,更兼有红发老祖门下这等强敌追索的隐忧,一路行来,尽拣那人迹罕至、鸟兽难通的荒僻小径而行,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日,行至黔南腹地一处险峻山道。此地山势愈发陡峭,古木参天,粗如儿臂的各类藤蔓从崖壁、树冠上垂落,纠缠如网,几乎将本就模糊的羊肠小径彻底遮蔽,难辨方向。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湿土混合的气息。
孙八爷气喘吁吁地在最前头探路,不时蹲下身,以那半生不熟的《戊土蕴宝诀》感应地气走向,小心翼翼地指引众人避开几处表面覆盖腐叶、实则为吞噬生命的淤陷毒沼。墨恒手持那面裂纹尚未完全修复、却已被他凭借对阵道的理解临时强化过的罗盘,全神贯注地不断修正着方位,眉头紧锁。阿娜紧随在阿张身侧,脸色仍有些苍白,本命蛊玉蛟蚕的损伤让她灵觉稍减,但依旧能驱使几只探查蛊虫在前方嗡嗡飞舞,不时发出微弱的振翅示警,提醒着周遭林木深处潜伏的毒蛇或凶戾虫豸。铁牛沉默地扛着大部分行李,周身那股因修炼战舞而引动的戊土煞气已能初步内敛,只是一双虎目依旧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光线晦暗的密林每一个角落。阿张走在队伍最后,气息沉凝如山,体内《大阿修罗不死身》与《九阳炼体法》缓缓交替运转,竭力调和、压制着因苗疆连番恶战、吞噬异力以及初步参悟《玄牝真解》而带来的力量躁动与反噬,左臂那道被毒剑所伤的伤口虽已愈合,但皮下仍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墨绿纹路。
骤然间!
“呜嘀——!!”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唿哨猛地从前方山崖上炸响,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紧接着,两侧陡峭的山崖之上,“嗖嗖”破空之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响起!无数前端削尖、淬着暗绿色泽的竹箭、带着倒钩的喂毒铁镖,如同飞蝗般铺天盖地攒射而下!更夹杂着许多碗口大小、边缘打磨得异常锋锐的碎石,借着重力势能,呼啸着砸落!攻势狠辣刁钻,俨然是惯于在此地劫掠杀人的老手!
“有埋伏!快找掩体!”孙八爷反应最快,怪叫一声,身躯异常灵活地猛地向旁一扑,连滚带爬地缩到一块凸起的巨岩之后,吓得面无人色。
墨恒虽惊不乱,低喝一声:“御!”早已扣在手中的“六合阵盘”瞬间掷出,滴溜溜旋转着悬于众人头顶,一道淡青色的灵光光幕骤然扩张升起,勉强将大多数箭矢镖石挡在外面。但光幕被打得涟漪狂涌,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其上裂纹似乎又有蔓延之势。
铁牛怒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蛮熊,将肩上沉重的行李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微颤,双拳之上土黄色煞气一闪,如同两柄重锤般挥舞开来,拳风激荡,将那些漏过光幕的碎石砸得四处飞溅。
阿娜纤手连扬,数只色彩斑斓、特性各异的蛊虫无声无息地飞入两侧山林之中,随即远处密林里便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哼与惊呼,显然有埋伏者中了招。
阿张目光骤然一寒,但他并未立即出手反击,而是如同蛰伏的凶兽,冷眼如电,迅速扫视山林,判断着敌情。只见两侧林木剧烈晃动,数十个身影如同猿猴般敏捷地蹿出,拦住了前后去路。
这些埋伏者看打扮皆是当地山民,个个身材矮壮敦实,肤色黝黑发亮,近乎赤裸的身上仅以破烂兽皮或宽大树叶蔽体,脸上用某种油脂和矿石颜料涂着诡异可怖的青黑色纹彩,眼神浑浊却闪烁着野兽般的凶狠与贪婪,口中咿咿呀呀地吼着完全听不懂的土语,手中武器多是简陋的竹矛、绑着锐利石片的石斧、以及威力不小的硬木弓弩,已将众人团团围住,杀气腾腾。
为首一人,更是魁梧得异于常人,身高近丈,浑身肌肉虬结贲张,近乎完全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张硕大的黑熊皮,裸露的皮肤上满是蜿蜒扭曲、如同活物般的青黑色狰狞纹身,面貌丑陋凶恶,口中外翻的獠牙更是平添几分野性。他手持一柄粗如成人手臂、不知何种巨型野兽腿骨磨制而成的惨白骨棒,棒头还沾染着暗红色的陈旧血痂。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凶悍、暴戾、带着一股蛮荒的野性力量,远胜周围那些山民,竟让墨恒的护阵光幕都微微波动起来。他那双铜铃般的巨眼扫过场中几人,在看到阿娜时,更是猛地一亮,毫不掩饰地露出极度淫邪贪婪之色,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獠牙,发出哇哇的狂叫声,手中的白骨棒兴奋地杵着地面。
“张爷,小心这大家伙!”孙八爷躲在岩石后,脸色发白,压低声音对不远处的阿张急促说道,“前头在村落采办干粮时,听山民哆嗦提起过,这段山路有个被称作‘孽龙’的魔头,凶残无比,一身蛮力刀枪不入,最好劫掠女色…看这架势,定是那厮无疑!他盯上阿娜姑娘了!”
那巨汉似乎能听懂几句汉话,闻声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狞笑,手中白骨棒先是指向人群中的阿娜,然后又重重地顿在地上,接着指向众人放在地上的行李包裹,最后做了一个极其侮辱性的捆绑手势,意思再明显不过——不仅要财,更要人!
阿张眼神微眯,眼底那抹因魔功反噬而未彻底褪去的赤红骤然加深,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自心底弥漫开来。他此行北上,本为觅地潜修,消化所得,炼心砺志,不欲多造无谓杀孽,徒惹麻烦。但眼前此獠,自行死路,竟敢将如此污秽贪婪的念头动到阿娜身上,却是无论如何也饶他不得。
山风掠过,带起阵阵血腥与杀气。一场新的厮杀,眼看便要在这黔山险道之中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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