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着宗门配发的、速度仅比骏马稍快几分的低阶飞行符舟,李毅耗费了十余日,方才穿越重峦叠嶂,抵达了澜沧州的首府——望仙城。
远远望去,一座巨城匍匐在广袤的平原之上,黑灰色的城墙高耸如山峦,绵延不知几许,其规模远超李毅前世见过的任何古代都市。城墙上隐约可见灵光流转,显然是布有强大的防护阵法。城市上空,时有各色流光飞入飞出,那是修士驾驭的遁光,虽远不如玄天剑宗山门内那般密集,却也昭示着此地的非凡。
这便是凡人眼中的仙家之地,玄天剑宗统辖一方州府的枢纽——望仙城。
缴纳了一块下品灵石入城费后,李毅驱舟入城。城内景象更是繁华,街道宽阔,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旁店铺林立,既有售卖凡人货物的酒楼、布庄,也有悬挂着灵幡、专营修士所需的丹药阁、法器铺、符箓店。灵气浓度确实远逊于宗门内部,但也比凡俗之地浓郁数倍,勉强可供低阶修士修行。
循着路线图,李毅来到了位于城西的玄天剑宗分殿。分殿建筑群占地颇广,红墙金瓦,气势不凡,但比起山门的仙家气象,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威严。
出示调令文书,经过值守弟子通传,李毅被引至一处偏厅等候。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色内门弟子服饰、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几分倦怠与淡漠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其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灵压,让李毅心中一凛——筑基期!
“弟子李毅,拜见殿主。”李毅连忙躬身行礼,同时将自身气息稳稳压制在练气四层的水准。圆满级别的《引气诀》运转之下,【敛灵归元】特效全开,除非对方刻意以强横神识仔细探查,否则绝难看出他真实的练气五层修为。
中年男子,正是望仙城分殿的轮值殿主,筑基初期内门弟子,赵清风。他随意地扫了李毅一眼,目光在其练气四层的修为上略一停留,便失去了大半兴趣,只是例行公事般淡淡道:“嗯,李毅是吧?调令我已看过。我分殿下设丹、器、符、阵、御兽、杂务六堂,你便去御兽堂下的兽栏任执事。具体事务,自去寻御兽堂周执事交接便是。”
言罢,也不等李毅回应,便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一名杂役弟子带李毅下去。显然,一位练气四层、从山门“发配”来的兽栏执事,在他这位筑基期内门弟子眼中,与寻常杂役并无太大区别,引不起丝毫关注。
李毅面色平静,再次行礼告退。心中却明了,在这分殿之中,自己这“兽栏执事”的地位,恐怕处于底层。
在杂役弟子引领下,他来到了位于分殿后方一片区域的御兽堂。接待他的周执事,是一位头发花白、修为在练气六层的老者,脸上带着生意人般的圆滑笑容。
“呵呵,李师弟年轻有为,能被派来主持兽栏,想必在御兽一道颇有建树。”周执事笑着寒暄,但眼神深处同样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兽栏执事,主要负责饲养供应宗门底层弟子肉食和部分材料的普通灵畜,以及培育一些最低阶的灵兽,油水有限,地位远不如炼丹、炼器那些能直接创造价值的堂口。
“周师兄过誉,师弟只是略懂皮毛,日后还需师兄多多指点。”李毅姿态放得很低。
交接过程很简单,周执事给了李毅一枚代表兽栏执事的令牌,一份兽栏的布局图、牲畜名录以及几名负责具体杂役的弟子名册,便算是完成了交接。
“兽栏就在分殿西侧外围,占地尚可,只是……灵气稀薄了些,委屈李师弟了。”周执事最后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李毅道谢后,拿着令牌和图册,走向属于自己的“地盘”。
分殿西侧的兽栏,果然如周执事所言,地处偏僻,灵气浓度比之城内其他地方又差了一截。栅栏围起大片土地,里面圈养着数百头类似“黑毛猪豚”但品种略有不同的“黄鬃羊”,以及几十头用来驼货的“青角牛”,都是不入流的灵畜。旁边有几排简陋的屋舍,是执事住所和杂役弟子居所。
环境比青岚峰兽栏大了数倍,但更加粗犷简陋。
李毅的到来,并未引起什么波澜。杂役弟子都是没有灵根的凡人,或是伪灵根无法修炼的底层,见到新任执事,只是麻木地行礼。倒是一名看起来四十多岁、修为在练气三层徘徊、负责协助管理的中年外门弟子,名叫老陈的,显得颇为热情地迎了上来。
“李执事,您可算来了!这兽栏之前一直是周师兄兼管,我们都盼着来个正经管事呢!”老陈一边帮着李毅收拾那间积了些灰尘的执事房,一边絮叨着。
李毅顺势问道:“老陈,我初来乍到,对这望仙城和分殿情况都不熟悉,你久居于此,可否为我解惑?”
老陈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压低声音道:“李执事您问我就对了!这望仙城啊,表面上咱们玄天剑宗最大,但实际嘛,水也深着呢!”
“哦?细细说来。”李毅递过去一小块下品灵石。
老陈眼睛一亮,接过灵石,说得更起劲了:“城中最大的,是三家筑基家族!城东的刘家,以炼丹闻名,把控着城内近三成的丹药生意;城西的张家,擅长炼器,坊市里最好的法器铺子多半是他家开的;还有城北的王家,据说祖上出过符师,现在主要经营符箓材料和几个大酒楼,消息最是灵通。这三家,都有筑基老祖坐镇,连殿主大人对他们也要客气几分。”
“除了这三家,还有十几个练气期的小家族,依附于三大筑基家族或我们分殿,做些边角生意。至于分殿内部嘛……”老陈声音更低了,“殿主赵师叔是内门弟子,筑基修为,但据说性子淡,不怎么管具体事务。各位执事也是各有来头。像丹堂、器堂的执事,那都是肥差,要么是有些背景,要么是真有手艺的。像咱们御兽堂的周执事,年纪大了,突破无望,来这捞点养老资源的。还有杂务堂的几位,有的是得罪了人被发配来的,修为不高;也有的是宗门某些大人物的远亲,修为虽不高,但也没人敢惹。”
“像李执事您这样,从山门直接派来的……倒是少见。”老陈话里有话,显然也猜到李毅这“升迁”恐怕另有隐情。
李毅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听着,将望仙城的势力格局默默记在心中。三大筑基家族盘踞,众多练气家族依附,分殿内部关系复杂,各有山头。而他,一个修为“练气四层”、掌管最不起眼兽栏的执事,恰好处于这漩涡的边缘,不引人注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
打发了老陈,李毅站在执事房门口,望着眼前这片略显荒芜却足够广阔的兽栏,嘴角微微勾起。
灵气稀薄?地位低下?正好方便他暗中行事。明面上,他是兢兢业业的兽栏执事,完成宗门任务,积攒积分。暗地里,这片广阔的兽栏,以及怀中灵兽袋里的小花和新得的碧水玄蛇幼崽,才是他真正的根基。
潜龙在渊,伺机而动。这望仙城,便是他李毅真正起航的港湾。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将这片兽栏,彻底打造成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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