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不死船员，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弯刀、斧头、长剑，带着对新生的无限渴望，朝着他们的前船长巴博萨，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混账！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骷髅架子！”
巴博萨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船员会背叛得如此干脆利落。
他怒骂着，手中的长剑却没有丝毫迟疑，挽起一朵剑花，精准地劈飞了最前面一个船员的脑袋。
那颗歪七扭八丑陋不堪的骷髅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掉进海里，但它的身体依旧在惯性的驱使下向前扑倒，抱住了巴博萨的大腿。
“滚开！你们这群没骨气的杂种！是我让你们摆脱了死亡！”
巴博萨一脚踢开那具无头身体，反手一剑又刺穿了另一个船员的胸膛。
剑刃从肋骨的缝隙中穿过，却带不出半点鲜血。那船员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窟窿，然后咧开大嘴，用空洞的颌骨，发出无声的嘲笑，双手死死抓住了巴博萨的剑。
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巴博萨剑术高超，经验老道，在狭小的甲板上腾转挪移，每一剑都刁钻狠辣。
但他的对手，也都是杀不死的。
砍掉脑袋，身体还能动。刺穿心脏，对方毫发无伤。砍断手脚，他们就用牙咬，用身体撞。
啸风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手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就像一个在斗兽场里观看角斗的贵族，欣赏着这群不死人上演的滑稽戏码。
猴子杰克在他面前吱吱尖叫，似乎对啸风十分不满。
双拳难敌四十手。
何况是几十个不知疲倦、无畏生死的对手。
巴博萨的可动空间在飞速消耗，他的脚步也变得踉踉跄跄。最终，一个船员从背后偷袭，用一截断裂的船桨狠狠砸在他的后膝上。
巴博萨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瞬间，无数双手臂，无数具腐朽的身体，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砰！”
他被死死地按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几分钟后，这群功臣们七手八脚地用粗糙的缆绳将他们的前船长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兴奋地将他押解到了啸风面前。
“大人！我们抓住他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邀功，空洞的眼眶里满是贪婪和期盼。
啸风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被按在地上的巴博萨身上。
这个老海盗浑身狼狈，头发散乱，那件本就有些破烂的船长外套也被撕破了，月光被阴云遮住，但他那的双眼，依旧喷射着不屈的怒火。
“呸！”他朝着啸风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有本事就杀了我！想从我这里拿到信物，做梦！”
到了这个地步，强抢信物，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啸风没有这么做。
他不敢违背陛下的旨意。陛下要的，是九大海盗王心悦诚服地召开大会，而不是一场武力胁迫下的闹剧。要的是秩序的重塑，而不是单纯的毁灭。
他缓缓蹲下身，与巴博萨的独眼平视。
“巴博萨，你知道卡瑞娜·史密斯吗？”
啸风的口吻很平淡，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个名字，如同晴天霹雳，在巴博萨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愤怒、不屈、疯狂……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
卡瑞娜……
他的女儿。
他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姓史密斯。
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他唯一的软肋。他以为这个秘密将永远随着他沉入海底。
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
“看来你知道。”啸风将巴博萨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
“她现在过的不太好，有的人啊，从小就将她抛弃了，让这个小女孩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过她很有才能，非常的聪明，在某些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陛下对有才能的人，向来不吝赏赐。在我的舰队出发前，陛下已经拟好旨意，敕封卡瑞娜·史密斯小姐为我大新皇朝的世袭伯爵，其尊贵，远超你这个所谓的狗屁海盗王。”
啸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一个常年漂在海上，人人喊打的臭海盗，有什么资格，去阻断你女儿成为皇朝贵胄的前程？”
“巴博萨，你难道要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坚持，让你女儿失去这一切吗？”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巴博萨的心上。
原本还在挣扎，还在怒视着所有人的巴博萨，突然不动了。
他整个身体都松弛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
他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瞬间偃旗息鼓，蔫了下去。
皇朝伯爵……
对于那个一手缔造了庞大皇朝的皇帝陛下有多强大，对于那片辽阔到无边无际的版图意味着什么，巴博萨远比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不死船员更清楚。
那是一个真正能主宰世界命运的庞然大物。
成为这样一个皇朝的伯爵，那是什么概念？那是真正的富贵荣华，是前途无量，是站在了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顶端。
他想起了那个孩子。
他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她，将她丢在孤儿院门口。他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没有给过她任何好的生活。
这个狡诈、残暴、自私了一辈子的老海盗，心中第一次被巨大的愧疚感所淹没。
现在，一个天大的好日子，一份泼天的富贵，就摆在女儿的面前。
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能，又怎么忍心，去亲手毁掉它？
他不能。
果然，有软肋的人，就是这么好拿捏。
轻松写意。
一旁的骷髅船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懂什么大新皇朝的伯爵什么前程，但他们看懂了，他们的船长，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巴博萨，怂了。
而且，是因为一个女儿？
一个船员忍不住好奇地开口，声音干涩：“船长……他……他还有个女儿？会长得跟他一样丑吗？”
这话引起了一阵低低的、骨骼摩擦的窃笑声。
啸风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不，很漂亮。”
“我们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但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我相信，女伯爵大人长大后，一定会出落成一位真正的淑女。”
啸风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巴博萨的心理防线。
“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的软肋，在我们的手里。
巴博萨那颗高傲的头颅，终于缓缓地，深深地低了下去。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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