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幻梦星的清醒歌
“幻梦星”的雾气是活的，会随着靠近者的意念变化形态——星舰刚驶入大气层，雾气就化作了“共生之源”的模样，光桥、篝火、共生之树一应俱全，连空气中都飘着熟悉的星尘气息。
“这是精神干扰！”星络的银发丝突然绷紧，她的精神感应被雾气中的能量波冲击，眼前竟闪过童年时在械族工坊玩耍的画面，“雾气能读取我们的记忆，编织出最渴望的幻境。”
星羽的琴弦发出尖锐的颤音，试图刺破幻境，琴音却被雾气吸收，化作了她记忆中祖父弹奏的摇篮曲。“好强的同化力，”她咬紧牙关，“这里的种族，恐怕已经把幻境当成了现实。”
降落在“共生之树”下——当然，这只是雾气幻化的假象，星芽握紧共振晶，晶石立刻发出清凉的光芒，将周围的雾气驱散出一小片清明。真实的地面裸露出来，是龟裂的岩石，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泪痕的结晶。
“看那些结晶，”星络分析后皱眉，“里面含有强烈的精神能量残留，他们在幻境中消耗了太多生命力。”
雾气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群身影在幻境与现实的边缘徘徊。他们的身体半透明，一半是幻境中健康的模样，一半是现实里枯槁的形态，眼神迷茫，像找不到归途的旅人。这就是“幻梦族”。
“别碰那晶石！”一个幻梦族嘶吼着，他的幻境形态是位英挺的战士，现实中却拄着拐杖，“它会打破‘完美世界’！”
星芽没有收回共振晶，反而将其光芒调亮，照亮了更多龟裂的地面：“完美世界？是连脚下的土地都不敢看的世界吗？你看这结晶，是你们的眼泪吧？在幻境里笑，在现实里哭，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幻梦族的幻境形态开始扭曲，战士的铠甲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现实里，我们的星球资源枯竭，伙伴们一个个离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有在梦里，我们才能一起欢笑。”
星羽突然拨动共振晶，让宇宙的心跳声透过琴弦扩散开来。雾气中的幻境剧烈波动，“共生之源”的假象渐渐消散，露出真实的星空——那里，星语星的紫色光晕、回声星的永恒絮语、流浪星的移动轨迹都清晰可见。
“你听，宇宙的心跳从来不是完美的，”星羽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它有恒星熄灭的叹息，也有新星诞生的欢呼；有分离的苦涩，也有重逢的甜蜜。可正因为不完美，每一次真实的联结才更珍贵。”
星络调出幻梦星的过去影像：他们曾与其他星球友好往来，共同应对资源危机，只是一场意外的误会让他们封闭了自己，躲进了幻境。“你们不是天生喜欢做梦，”她轻声说，“是忘了，现实里也能重建失去的美好。”
共振晶的光芒越来越亮，宇宙的心跳声穿透了所有幻梦族的意识。他们的半透明身体开始凝实，幻境形态彻底消散，露出真实却带着希望的面容。一个小女孩颤抖着伸出手，触摸到真实的岩石，突然笑了：“原来石头是凉的，比梦里的假石头舒服。”
当最后一缕雾气散去，幻梦星的真实面貌展现在眼前——虽然岩石龟裂，却能看到地下冒出的新绿；虽然河流干涸，河床里却藏着未灭的水源。幻梦族们望着彼此真实的模样，没有失望，只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他们送给星芽一块“醒梦石”，能在幻境中映照出真实的光。“谢谢你叫醒我们，”曾经的战士，如今的中年男子说，“梦里的欢笑是假的，和你们一起重建家园的汗水，才是真的甜。”
离开时，幻梦星的上空响起了真实的歌声，那是幻梦族用沙哑却有力的嗓音，唱着对未来的期盼。星舰的记录器里，收藏下了这段歌声，与宇宙的心跳声合在一起，成了一首独特的“清醒歌”。
“下一站，‘失重星’。”星络指着织梦羽的指引，那颗星球的引力极不稳定，时有时无，“那里的种族习惯了漂浮，连站立都觉得陌生，更别说与其他种族并肩同行。”
星芽摩挲着醒梦石，感受着里面真实的温度：“或许，我们可以告诉他们——站稳脚跟，不是为了束缚，是为了更稳地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
“新芽号”的舰身冲破幻梦星的最后一缕雾霭，共振晶在舱内发出规律的跳动，像在为所有从幻梦中醒来的生命，打着坚定的节拍。旅程仍在继续，而这一路收获的真实，终将像种子一样，在每个需要的角落，长出希望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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