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丙安带着满腔的无力与担忧,黯然离开了书房。
那扇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合拢,仿佛也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窗外风吹过黑竹的沙沙声,如同某种不祥的低语。
宫寒渊依旧背对着门口,立在窗前,身姿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孤绝的冷意。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墨色的衣袍上勾勒出清晰的光影边界,一半明亮,一半深沉,恰似他这个人,矛盾而难测。
崔丙安最后那番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也在他心底漾开了一圈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与众不同?”
“扭曲的在意?”
“心生魔障?万劫不复?”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盘旋,带着尖锐的刺。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与沈怜星之间,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幼年时那道追在他身后、软糯喊着“寒渊哥哥”的模糊身影;得知她定亲对象皆是豺狼时的阴郁怒火;以及如今,将她禁锢在身边,用各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试探、逼迫,看着她从最初的隐忍坚韧,到如今的惊惧憔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手段何其卑劣,何其令人不齿。
可他停不下来。就像身处无边黑暗的人,偶然窥见了一缕月光,明知触碰会被灼伤,会玷污,却依旧无法克制地想要将其攥在手中,哪怕是用最坚硬的牢笼将其困住,哪怕那月光会因此变得黯淡、破碎。
他给不了她正常男子该有的温情脉脉,他周身缠绕的只有血腥与阴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方式,将她牢牢地捆绑在自己的世界里,让她怕他,畏他,离不开他,最终……习惯他,乃至……认命。
至于这过程中她的痛苦?那是必要的代价。既然注定要一起沉沦,那么早一些适应这黑暗,又有什么不好?
“杂家的人……杂家一个人的责任……”
他低声重复着方才对崔丙安说的话,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那偶尔会冒头的一丝动摇。
那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
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尤其是崔丙安那种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的理解。
他走的本就是一条独木桥,脚下是万丈深渊,回头无岸。
只是,脑海中却不期然地闪过沈怜星那张苍白绝望、泪痕交错的脸,尤其是那晚她挤出的那个“疼”字,以及最后那句“玩笑而已”出口时,她眼中瞬间碎裂的光彩和那无法控制的、源自灵魂的战栗……心口某处,传来一丝极细微、却无法忽略的刺痛。
他猛地蹙紧眉头,强行将那不该有的情绪压了下去。
冷漠重新覆盖了他的眼眸,比之前更加坚不可摧。
他转身,走回书案后,重新拿起那份尚未批阅完的卷宗,目光落在字里行间,试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公务之上。
然而,那墨色的字迹,却仿佛都化作了她惊怯空洞的眼神。
“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室内凝滞的气氛。
“进来。”宫寒渊头也未抬,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平稳。
一名小太监躬身入内,小心翼翼地将一封信函放在书案一角,低声道:“督公,永安侯府方才派人送来的,说是要转交沈姑娘的家书。”
宫寒渊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掠过那封看似普通的信函,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幽光。
又是永安侯府!那个乌烟瘴气、对她母女百般苛待的地方!
“放着吧。”他淡淡说道,并未多问。
小太监不敢多言,恭敬退下。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他的目光却并未立刻回到卷宗上,而是停留在了那封信函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带着某种算计意味的轻响。
侯府来信……在这个当口?
喜欢被那个暴戾督公盯上后,我麻了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被那个暴戾督公盯上后,我麻了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