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星再次恢复清醒的意识时,已是次日午后。
温暖的秋阳透过窗棂,在床前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般的干涩疼痛,以及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般的酸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
高热似乎已经完全退了,但病后的虚弱感却深深烙印在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里,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只剩下疲惫的躯壳。
“小姐!您醒了!”
守在床边的桃花第一时间发现她睁眼,惊喜地低呼出声,连忙凑上前,眼眶依旧是红的,显然是一夜未眠,“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水?饿不饿?灶上一直温着清粥呢!”
沈怜星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房间。
熟悉的帐顶,熟悉的陈设,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药草苦涩气味。
李嬷嬷正坐在不远处的绣墩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虑的痕迹。
一切如常,平静得仿佛什么惊涛骇浪都未曾发生过。
仿佛昨夜那场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寒夜罚站,那浸透衣衫的夜露,那刺骨的寒冷,以及后来病中昏沉时那模糊诡异、带着复杂目光的探视,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和漫长的、光怪陆离的噩梦。
“桃花……”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昨夜……除了钱公公送药,可还有……其他人来过?”
她问得有些艰难,心底残留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桃花一边小心地扶起她,将温水递到她唇边,一边疑惑地摇头,语气肯定:“没有啊小姐。真的没有。我和嬷嬷轮流守着您,除了钱公公带着人来送药那次,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只野猫都没溜进来过。您一直昏睡着,许是……许是烧得厉害,做了噩梦魇着了?”
是做噩梦了吗?
沈怜星就着桃花的手,小口啜饮着温水,冰凉湿润的液体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慰藉,却无法完全抚平她心中那怪异而顽固的疑虑。
那站在床前的高大黑影,那沉默却充满存在感的凝视,尤其是那双在模糊视线中、似乎与往日那种纯粹冰冷截然不同的、蕴含着某种她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的眼睛……
那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让她此刻回想起来,心头依旧会泛起一丝微妙的、混杂着困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颤栗。
那不是宫寒渊平日看她的眼神。
平日的他,眼神或是冰冷的审视,或是残忍的玩味,或是全然的漠然,从无例外。
而昨夜那一眼……虽然转瞬即逝,虽然模糊不清,却似乎……少了些惯有的戾气,多了些她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深沉东西。
可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要在深夜悄然前来?来了又为何一言不发,只是那样看着,然后悄然离去?
这完全不符合他平日行事乖张、掌控一切、乐于欣赏她痛苦挣扎的风格。
“小姐,您别多想了,定是烧糊涂了产生的幻觉。”
桃花见她神色怔忡,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疑云,轻声安慰道,“您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您都不知道,您昨天烧得有多吓人,浑身滚烫,还说胡话……”
沈怜星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她没有再追问。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吧。一场因高烧和极度恐惧而产生的、荒诞不经的梦。
在这座如同铁桶般被他牢牢掌控的督公府里,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在深夜流露出除了冷酷和暴戾之外的、近乎……关切的情绪呢?这想法本身就显得可笑而危险。
她将心底那丝微弱的、连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的猜想,强行压了下去,如同将一颗不安分的石子沉入深潭。
人影已杳,仿若梦一场,真假难辨,既然无从考证,也不必再去徒劳地分辨,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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