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之内，大道源纹如游鱼穿梭。
叶孤云那一道斩断因果般的银色剑芒被林昊以寂灭指剑接下，两人之间爆开的法则黑点尚未完全弥合，第二剑已然来临。
这一剑，比第一剑更纯粹，更迅疾。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有一道细若发丝、几乎融入周围法则乱流中的银线，悄无声息地切向林昊与那道混沌时空源纹之间的“联系”。
并非攻击肉身，而是斩断“缘法”！
“因果之剑？”林昊心头微震，叶孤云的剑道竟已触摸到如此玄奥的层次。若让他斩断自己与源纹的感应，即便源纹近在咫尺，也将如隔天涯。
“混沌无相，因果不沾。”
林昊体内混沌海翻涌，头顶道印骤然旋转，一道灰蒙蒙的混沌气垂落，将他与那道源纹同时笼罩。那根斩来的因果银线切入混沌气中，如同泥牛入海，虽激起层层涟漪，却终究未能斩断那份牵引。
与此同时，林昊动了。
他左手维持混沌气抵御因果之剑的侵袭，右手虚握的混沌劫剑终于显化出部分实体——剑身依旧虚幻，但那缕寂灭剑意却凝实到了极致，剑锋所指，光柱内游弋的法则碎片都自发崩解、湮灭。
没有花哨的招式，林昊同样一剑刺出。
这一剑，是“寂灭”的真意体现——万物终将归于虚无，法则亦不例外。剑锋过处，绚烂的光柱仿佛被抹去了一线色彩，留下一道通往混沌时空源纹的“真空”路径。
叶孤云那万年冰封般的眼眸，终于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感受到了这一剑中纯粹的“终结”意味。那是一种与他追求的“斩断”、“纯粹”截然不同，却同样走到极致的剑道。
“好剑。”他首次吐出两个字，手中的平凡长剑第一次真正出鞘一寸。
仅仅是这一寸剑锋展露，周遭百丈内所有其他属性的法则碎片，竟如同朝拜君主般，齐齐震颤，而后被无形的剑气绞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唯有一道“锋锐”本源的大道源纹，仿佛受到召唤，主动向他的剑锋靠拢。
他竟能引动源纹共鸣！
“剑心通明，万法皆可为剑。”远处，星陨面色凝重，低语道：“叶孤云已将自身炼成了一柄剑，对一切与‘剑’相关的法则有着天然的亲和与统御。那道‘锋锐’源纹，恐怕非他莫属了。”
但叶孤云的目标，显然不止于此。他在引动“锋锐”源纹的同时，身形如鬼魅般闪烁，竟同时分出三道凝实无比的剑意分身，分别袭向林昊、那道混沌时空源纹，以及……苏清月正在收取的“净世”源纹！
他竟要一人独夺三道顶级源纹！
“狂妄！”一名背负龟甲、气息浑厚的玄武族天骄怒喝，他也在争夺一道“玄水”源纹，叶孤云的一道剑意分身恰好掠过，凌厉的剑气竟将他周身的防御水幕切割得嗤嗤作响。
苏清月青瞳微抬，面对那道袭来的银色剑意分身，并未慌乱。她足下十二品青莲虚影光华大盛，莲瓣层层绽放，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现出古老的净化符文。剑意分身斩入青莲范围，速度肉眼可见地迟缓，其凌厉无匹的剑意，竟被那生生不息、净化万物的道韵逐渐消磨、溶解。
“青莲净世，万法不侵。”苏清月纤手轻抬，一道纯粹由造化生机凝聚的青光射出，并非攻击，而是缠绕向那道“净世”源纹，与之共鸣。她的方法更加温和，以自身大道吸引源纹认可，比强行捕捉更为高明。
林昊这边，面对叶孤云本体与剑意分身的夹击，眼中战意燃烧到了顶点。
“想以一敌多？我便让你看看，何谓混沌！”
他不再保留，轮回境中期的修为轰然爆发，身后隐隐浮现出一片混沌初开、地火水风肆虐的恐怖异象。那并非虚影，而是他体内混沌海的部分显化！
“混沌领域，开！”
以林昊为中心，灰蒙蒙的雾气瞬间扩散，将叶孤云本体、袭向他的剑意分身，以及那道混沌时空源纹，一并笼罩了进去。
领域之内，法则紊乱，时空扭曲。袭来的剑意分身进入混沌领域后，立刻像是陷入泥潭，轨迹变得混沌难测，威力也被无处不在的混沌之气侵蚀消解。
叶孤云本体则如标枪般立在领域中，周身散发出斩破一切迷雾的凛冽剑意，将侵袭而来的混沌之气不断逼开。但他引动“锋锐”源纹的过程，也受到了明显干扰。
“领域？我之剑，便是领域。”叶孤云声音依旧冰冷，他缓缓将长剑完全拔出。
那是一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铁剑，甚至剑身上还有几处锈迹。但当它完全出鞘的刹那，整个光柱内的剑道法则仿佛发出了欢呼雀跃的嗡鸣！
“剑域——万剑归宗！”
无数道银色剑气自铁剑中迸发，并非攻向林昊，而是射向混沌领域各处。每一道剑气落地，便化作一柄形态各异的剑器虚影，或古朴，或华丽，或厚重，或轻灵。眨眼间，一片剑的“森林”在混沌领域中生成，无数剑器虚影震颤，发出清越剑鸣，竟硬生生在混沌领域中，开辟出了一片属于“剑”的绝对疆域！
两大领域，开始相互侵蚀、对抗、湮灭！
混沌领域代表的是包容、演化、混乱无序；剑域代表的是纯粹、极致、斩破一切。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在激烈碰撞，领域交界处，空间寸寸碎裂，演化出地火水风又迅速被剑气绞灭的恐怖景象。
其他天骄纷纷避让，生怕被卷入这两大怪物的领域对拼中。
“这两个疯子……竟然在法则源纹光柱里开领域对轰！”戾灭抓着一道暗红色的“毁灭”源纹，一边炼化，一边忌惮地看着那一片混乱的区域。他自忖若是陷入其中任何一个领域，都会极为麻烦。
星陨则成功捕获了“星辰”源纹，但他并未离开，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昊与叶孤云的战斗。他能感觉到，这两人对法则的运用，对大道的理解，已经走到了同代人的最前沿。观看此战，对他亦有裨益。
领域对耗中，林昊与叶孤云的身影不断交错。
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密集如雨。林昊的混沌劫剑时虚时实，蕴含寂灭与混沌双重真意，变化莫测；叶孤云的铁剑则始终如一，每一剑都纯粹到极致，快、准、稳，以不变应万变。
短短数十息，两人已交手数百剑。
林昊的肩膀被划开一道伤口，伤口处银色的剑意顽固不散，阻止混沌之躯的自愈。而叶孤云的左袖也被混沌剑气撕裂，一缕寂灭之意侵入，让他整条左臂的气息都略微晦暗了一瞬。
两人同时后退半步，目光在空中碰撞，火星四溅。
他们都意识到，短时间内难以彻底击败对方。而他们的主要目标——大道源纹，还在那里。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人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林昊猛然催动混沌领域，并非压缩对抗，而是骤然膨胀，将那道混沌时空源纹彻底吞入领域核心！他要以领域之力，强行炼化收服！
叶孤云则剑指一点，万剑剑域中的所有剑器虚影齐鸣，无数道剑气汇聚成一道通天彻地的银色剑河，并非攻击林昊，而是卷向被他剑意吸引而来的“锋锐”源纹，以及……苏清月面前那道“净世”源纹！
他竟还想在对抗林昊的同时，分心抢夺苏清月的机缘！
“你太贪心了。”林昊冷哼一声，心念一动，混沌领域中，那一点寂灭剑意猛然炸开！
并非攻击，而是化作无数细碎的黑色闪电，瞬间弥漫整个混沌领域，尤其是卷向“净世”源纹的那部分剑河。
寂灭，乃终结之力。
那部分剑河被黑色寂灭闪电沾染，顿时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从末端开始迅速崩解、湮灭，速度之快，远超苏清月青莲的净化消磨！
叶孤云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果断舍弃了那部分剑河，将所有剑意收回，全力操控银色剑河，将“锋锐”源纹彻底包裹、拉向自己。
趁此机会，苏清月身下青莲彻底绽放，莲台中心射出一道蕴含无限生机的青色光柱，将“净世”源纹温柔笼罩。源纹微微颤动，竟主动融入光柱之中，飞向苏清月眉心，化作一道纯净的莲花印记。
她，成功了。
而林昊的混沌领域核心，灰雾剧烈翻滚，隐约可见那道混沌时空源纹在其中左冲右突，但被混沌之气层层包裹、侵蚀，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弱，最终化为一道流光，没入林昊头顶的道印之中。道印上的时空波纹，瞬间清晰了数倍！
叶孤云也成功将“锋锐”源纹吸入铁剑之内，剑身上的锈迹脱落了少许，露出下面寒如秋水的剑身，锋芒更盛。
三人几乎同时完成了对源纹的收取。
光柱内，其他源纹也已被瓜分殆尽。众天骄各有所获，警惕地互相打量，不少人身上带伤，气息起伏。
核心区域的大道源纹光柱，开始缓缓黯淡、收缩，似乎这次显化即将结束。
叶孤云收剑入鞘，看了林昊一眼，那目光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针对，多了些许审视。
“你的剑，不错。下次，分生死。”
说完，他身形化作一道剑光，毫不停留，径直朝着第四重天域更深处，那片法则最为狂暴混乱的区域射去，瞬间消失不见。
他竟然还要深入！
林昊目送他离去，肩头的剑伤在混沌之气流转下，缓缓愈合。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道印内新融合的混沌时空源纹带来的玄奥波动，对时空法则的感悟正在飞速提升。
“此人是个劲敌。”苏清月来到他身边，青莲印记在眉心若隐若现，气息愈发圣洁空灵。
“嗯。”林昊点头，目光也投向叶孤云消失的方向，“他去的那个方向……压力更大，法则更混乱，恐怕接近第四重天的核心，或者，通往第五重天的入口。”
星陨、戾灭等其他顶尖天骄，在收取源纹后，也并未离开，而是各自调息，目光同样聚焦在那片法则暴乱区。显然，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才是第四重天域真正的终点，也是更大机缘所在。
“调息片刻，我们也去。”林昊对苏清月道。连续的战斗和炼化源纹，消耗不小。
苏清月颔首，两人就在尚未完全消散的光柱边缘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转功法。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状态恢复至巅峰，同时起身。
此刻，光柱已完全消失，第四重天域恢复了原本的法则汹涌状态。而远处，已有数道身影先他们一步，冲入了那片法则暴乱区。
“走吧。”
林昊与苏清月相视一眼，化作两道流光，撕裂重重法则浪涛，向着第四重天域最终之地，疾驰而去。
（第三百零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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