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将赤火剑归鞘时,指腹还残留着剑身灼烫的温度。赵磊甩着铁链笑骂:“臭小子,藏拙呢?刚才那招‘冰焰绞’,灵力运转比上次顺了不止三成。”
唐枫擦了把额角的汗,眼底带着实战后的亮意:“四师兄的铁链招招锁喉,不拼命不行。”
“这才对味。”赵磊拍着他的肩,力道重得让他踉跄了一下,“修行哪有不拼命的?走,回屋给你炖了灵犀汤,补补灵力。”
两人刚走到回廊,就见苏清漪站在廊下,白衣被风掀起一角,手里捏着片冰晶似的叶子。她看了眼唐枫泛红的手腕——那是刚才被铁链扫到的地方,淡淡道:“过来。”
唐枫依言走上前,苏清漪指尖在他腕间一抹,刺骨的凉意瞬间漫过经脉,原本火辣辣的痛感竟消弭无踪。她收回手时,指尖多了丝淡红,那是从他体内逼出的淤塞灵力。
“谢二师姐。”
“谢就不必了,”苏清漪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赤火剑上,“倒是你这剑,戾气太重。昨日去寒冰殿,见月瑶新炼了枚‘静心符’,让我捎给你。”
她递过一张莹白的符纸,符纹是极淡的冰蓝色,触之微凉。唐枫接过时,符纸竟自动贴在了剑鞘上,原本灼热的剑身瞬间温顺了许多。
“月瑶说,你总把灵力逼得太急,剑心易躁。”苏清漪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她还说,你那招‘冰焰绞’,冰与火的转圜太硬,像两块生拼的石头。”
唐枫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林月瑶总能精准地戳中他的症结,就像当初在青州城外,她一眼看出他剑法里的滞涩。
“二师姐,怎样才能让转圜更顺?”
苏清漪转身走向寒魄潭的方向:“跟我来。”
寒魄潭边的石台上,还凝着未化的冰碴。苏清漪拾起一块冰,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白气,那冰竟在她掌心化作一汪清水,又骤然凝成一柄冰剑。她挥剑时,水流般的柔和与冰晶的凛冽完美交融,剑势转折处如春水绕石,不见半分生硬。
“火要烈,冰要韧,转圜处该像潭水漫过卵石,不是硬撞。”她收剑时,冰剑化作水汽蒸腾,“你试着用赤火剑画潭水的波纹。”
唐枫拔出赤火剑,剑身的炽热与符纸的微凉交织,他凝神想着寒魄潭的水波,剑刃在空气中划出弧线。起初仍带着棱角,练到第三遍时,忽然想起那日在寒魄潭底,林月瑶教他辨认水纹时说的“水不是直的,是活的”。
心念微动,手腕下意识地放松,剑光陡然柔和下来,赤红色的火焰在剑刃边缘漾开一圈冰蓝,像极了潭水映着晚霞的模样。
“有点意思了。”苏清漪眼中难得有了丝波澜,“剑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总想着‘绞’,却忘了‘缠’。火缠冰,冰绕火,才是你这剑的根本。”
唐枫收剑而立,掌心沁出薄汗。原来他一直执着于“绞杀”的刚猛,却忽略了水火本就该是缠绕共生的。
这时,李慕然抱着一摞古籍匆匆走来,远远就喊:“九师弟,快来看!典籍阁新整理出一批残卷,里面竟有关于‘冰火同炉’剑谱的记载!”
三人回到李慕然的典籍阁,只见案上摊着几页泛黄的纸,字迹斑驳,却能看清“火为骨,冰为脉,缠而不绞,方得剑心”的字样。唐枫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想起林月瑶临别时塞给他的那半块玉佩——玉佩背面,刻的正是交错缠绕的火焰与冰纹。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我一直错把相克当相杀。”
“知道错就不算晚。”李慕然翻着残卷,“你看这里,说修炼到深处,剑出时会凝结‘冰焰茧’,触之即焚,裹之即冻,比单纯的绞杀更具威力。”
唐枫心中一动,刚想追问,窗外却传来赵磊的怒吼。三人冲出去,只见赵磊正捂着胳膊后退,面前站着个玄衣少年,眉眼间竟与唐枫有三分像,手里的短刃还滴着血。
“你是谁?敢闯烈焰堂?”赵磊怒喝。
少年抬眼,目光落在唐枫身上,带着种奇异的熟稔:“我找唐枫。”
唐枫一愣,这少年的声音……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总爱跟在林月瑶身后,喊他“小唐枫”的邻家弟弟。只是当年一场大火,那孩子明明……
“你是……阿烬?”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攥紧了短刃:“姐姐说,只有你能帮我们。”
“姐姐?”
“林月瑶。”少年的声音陡然发颤,“她被人困在断魂崖,让我来寻你,带她留下的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与唐枫那块严丝合缝的玉佩,以及一卷画满剑招的羊皮卷。
唐枫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背面的冰火纹完美相融。羊皮卷上的字迹,正是林月瑶的笔迹,画的赫然是“冰焰茧”的修炼图谱,旁注着一行小字:“唐枫,等我回来,看你剑心成时。”
苏清漪看着那图谱,忽然道:“月瑶的‘静心符’,不是让你静气,是让你看清剑心。”
唐枫握紧了玉佩,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石传向彼此。他忽然明白,林月瑶从未离开,她的叮嘱,她的符纸,她留下的玉佩与图谱,都在一点点引他走向真正的剑心。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羊皮卷上,那些跃动的剑影仿佛活了过来。唐枫抬头望向断魂崖的方向,握紧了赤火剑。
剑心,亦是人心。他要带着这份心,去接他的姑娘回家。
喜欢焚天冰霜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焚天冰霜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