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戏谑、仿佛视万物为蝼蚁的意志,如同来自九幽最底层的绝对零度寒潮,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星宫残殿!这股意志与之前在葬星古脉隔空交锋时感知到的气息同根同源,但此刻却凝实了何止百倍?其中蕴含的幽冥死寂之意,几乎要将人的灵魂都彻底冻结、湮灭!
“不好!”
“有强敌!”
殿内众人脸色骤然大变,修为稍弱的几名元婴修士更是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被无形的山岳压顶!就连冰魄仙子、玄骨老祖这等化神初期的强者,也感到周身灵力运转骤然凝滞,神魂深处传来阵阵刺痛般的警兆,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 大恐怖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所有人勐地抬头,目光骇然地望向大殿入口处。
只见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浓郁得化不开的幽冥死气从中汹涌而出,所过之处,连光线和空间都仿佛被其吞噬、腐蚀。下一瞬,一道笼罩在深邃黑袍中的身影,踏着无形的阶梯,缓缓自那扭曲的虚空中一步迈出。
来者同样身着黑袍,但与他之前那具分神所穿的普通黑袍截然不同。这件袍服不知由何种材质织就,色泽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袍服之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无数繁复、诡异、不断缓缓蠕动变化的归墟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神摇曳,仿佛灵魂都要被吸入其中。而最令人心悸的是,这次出现的幽泉尊者,面容不再模糊不清,而是清晰地显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孔——面色是一种毫无生机的惨白,五官阴鸷刻薄,一双眼睛更是可怕,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眸,而是两个不断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微型黑洞!目光与之接触,仿佛连自身的意念、神识都要被其吞噬、分解!
其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已然实质化,如同无形的深渊领域,笼罩了整个大殿。在这领域之内,生机凋零,灵气溃散,唯有最精纯、最极致的死寂与归墟之意在弥漫、在咆哮!除了余小天凭借其深不可测的底蕴和星宫传承的庇护,还能保持镇定之外,其余所有人,包括冰魄仙子和玄骨老祖,都感到呼吸困难,体内灵力如同陷入泥沼,运转艰难,神魂更是战栗不已,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无尽的死寂彻底同化、湮灭!
化神后期!而且是远超寻常化神后期、已然半只脚踏入更高境界、专精于死亡与归墟之道的恐怖存在!
“幽泉尊者!”余小天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周身星光自主流转,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幽冥死气,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了对方的尊号。这一次,来的不再是隔空操控的分神,也不是蕴含部分力量的化身,而是真真正正、携带着全部修为与法则本源的——本体亲临!
“呵呵……不错,正是本座亲至。”幽泉尊者那惨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戏谑的弧度,仿佛猎人终于看到了掉入陷阱的猎物。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眸,扫过余小天手中那枚星光流转的密钥、桌上那已然拼接完整、指针正微微颤动的古老罗盘,以及墙壁上那幅展开后引动周天星力共鸣的浩瀚星图,眼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炽热与贪婪。“星宫传承密钥,时空定位罗盘,还有这记载着归墟之秘的周天星图……真是令人惊喜连连的丰厚收获啊。倒也不枉费本座隐匿气息,在此苦苦等候多时了。”
他竟早已潜伏在此地?!如同最狡诈、最有耐心的毒蛇,隐藏在暗处,冷眼看着他们一路破解谜题、收集线索,直到最关键的时刻,才现身收割?!
“等候多时?”冰魄仙子心思电转,联想到一路而来的种种“顺利”与“巧合”,一颗心直往下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难道说……从葬星古脉开始,这一切……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算计?”幽泉尊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对众生智慧的漠然,“谈不上什么精妙算计,不过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罢了。尔等自以为是在追寻上古真相,阻挠我圣殿万古大计,一个个心怀信念,踌躇满志……却不知,尔等所做的一切,你们每一次的‘努力’,每一次的‘突破’,本身就在无形中,为我圣殿布设的‘万寂归墟大阵’,清扫着最后的障碍,汇聚着最为关键的‘钥匙’!”
他抬起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尖锐,泛着幽光,精准地指向余小天手中的星钥和桌上的罗盘:“没有你这星宫正统传承者的气息引动,这深藏于残殿核心的传承星钥,岂会轻易现世?没有尔等对五行源核的精准感应,以及与散落星宫碎片的强烈共鸣,这时空定位罗盘,又怎能如此‘恰好’地拼接完整,重现世间?”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幅仿佛蕴含宇宙生灭至理的星图上,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赞赏”:“而没有这完整的罗盘作为引子,与星钥之力结合,又怎能彻底激发这幅沉寂万古的周天星图,让它清晰地为我们指出其他阵法节点的精确方位,以及……那最终目的地——‘归墟之眼’的确切坐标呢?”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幽泉尊者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虚伪的、仿佛嘉奖般的笑容,“你们,不过是我圣殿手中,比较懂事、也比较……好用的棋子而已。省了本座不少手脚。”
“棋子?!”
“我们……我们一路艰辛,死伤无数,竟一直在为仇敌做嫁衣?!”
幽泉尊者这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的话语,如同九天神雷,一道接一道地狠狠劈落在众人的神魂深处!炸得他们头晕目眩,心神几乎失守!
他们一路行来,历经葬星古脉恶战、五行绝地险死还生、星宫残殿破解谜题……每一次都以为是凭借自身的努力、智慧与牺牲在对抗邪恶,在接近真相。可如今,这残酷的现实却告诉他们,他们所走的每一步,所谓的“胜利”与“发现”,竟然早就在敌人的预料乃至引导之中!他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非但没有阻碍幽冥殿,反而是在帮助对方更快、更顺利地完成那个听起来就足以灭世的“万寂归墟大阵”!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彻骨髓的巨大屈辱感,以及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深沉寒意,如同毒液般瞬间蔓延至所有人的四肢百骸,让几位心志稍弱的元婴修士几乎道心崩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就连冰魄仙子和玄骨老祖这等人物,也是脸色铁青,身躯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一丝绝望。
整个星宫残殿,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幽泉尊者那无声的、嘲讽的冷笑,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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