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早朝鼓声刚撞过第三通,养心殿外的白玉栏杆旁就聚满了文武百官。苏镜身着昭镜司指挥使的绯色官服,玄色腰带束出挺拔身姿,手里捧着那叠弹劾奏折,指尖却因压抑的愤怒泛出青白 —— 兵部侍郎赵安联合三名御史,以 “苏镜滥用职权、私查旧案、惊扰朝臣” 为由,在奏折里字字诛心,竟请求景明帝剥夺她的指挥使职权,将昭镜司划归兵部管辖,彻底断了她追查父亲旧案的路。
“苏丫头,你先别急。” 景明帝捏着奏折的手指泛白,眉头拧成个 “川” 字,“赵安说你私自带兵搜查李广旧部王虎的府邸,还扣押了兵部存档的文书,可有此事?”
“陛下,臣女并非私查。” 苏镜躬身行礼,绯色官袍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细微声响,声音却清亮得穿透殿内的寂静,“王虎藏匿于城南别院,暗地私藏制灯工具与西域密信,甚至招纳亡命之徒,意图在中元节夜里用‘醉魂香’制造混乱,为李广报仇雪恨,此等行径已危及天启城安危!臣女搜查其府邸,是为了截住这颗定时炸弹;扣押的文书,亦是与人皮灯笼案相关的罪证,上面记录着王虎与西域余党的联络暗号,绝非无故惊扰朝臣!”
“罪证?” 赵安突然从官员队列里冲出来,指着苏镜的鼻子,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苏大人不过是个刚上任半月的指挥使,就敢私自调动昭镜司卫兵,闯入朝廷官员的府邸翻查,还扣押兵部文书,这不是滥用职权是什么?再说,李广已被凌迟处死,他的旧部早该安分守己,苏大人这么做,分明是借着查案的由头公报私仇,想为沈家翻案找借口,甚至想借机掌控天启城的刑狱大权!”
“公报私仇?” 苏镜猛地抬头,眼底淬着冰,往前走了两步,与赵安隔着三步距离对峙,从怀中掏出两卷纸,“啪” 地摔在殿中案上,“赵大人,这是王虎亲笔招供的供词,上面写着他要在中元节夜里,用剩余的‘醉魂香’迷晕城西守军,为李广余党打开城门;这是从他府邸搜出的制灯工具清单,上面的凿子、缝针,与巧手坊制作人皮灯笼的工具一模一样,甚至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人皮碎屑!还有这封西域密信,上面用西域文写着‘八月十五,西城门见,共夺天启’,胡老板已亲自翻译作证,这些都是铁证,怎么能说是公报私仇?”
赵安的脸色瞬间从通红转为惨白,却还是梗着脖子强辩:“这些都是你伪造的!王虎是兵部的老臣,跟着李广征战多年,怎么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苏大人,你为了给你那‘通敌’的父亲翻案,真是不择手段,连伪造证据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
“伪造证据?” 苏镜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几乎要将赵安的伪装戳破,“赵大人,你敢当着陛下和百官的面说,你与李广没有勾结?三年前我父亲被构陷时,你还是兵部郎中,负责整理父亲的‘通敌’公文,那些公文上的墨迹,与你当年给兵部呈递的奏折墨迹,出自同一缸墨锭,陛下只需让人去兵部库房查验墨锭的编号,便能知晓真相!还有,王虎藏匿的城南别院,地契上写的可是你赵安的名字,是你三年前以‘闲置别院’的名义赠予他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在里面藏了什么?”
赵安被问得哑口无言,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御史,声音都开始发颤:“你…… 你胡说!我与李广没有勾结,也不知道王虎的阴谋!苏镜,你不要血口喷人,小心我告你诽谤朝廷命官!”
“是不是血口喷人,陛下一查便知。” 苏镜转向景明帝,再次躬身,语气坚定,“臣女恳请陛下即刻派人去城南别院,搜查王虎的住所,若找不到制灯工具与西域密信,臣女甘愿受罚;另外,派人去兵部调取三年前的墨锭存档与公文记录,看看赵侍郎当年是否参与伪造我父亲的‘通敌’文书!”
景明帝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犹豫了片刻,刚要开口,站在左侧的丞相突然站出来,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陛下,臣认为苏大人所言有理。人皮灯笼案刚尘埃落定,李广旧部心怀怨恨、伺机作乱实属常情,苏大人搜查王虎府邸,是为了天启城的安稳,并非滥用职权。至于赵侍郎是否与李广勾结,查清便是,不必急于剥夺苏大人的职权,寒了忠良之后的心。”
御史大夫也跟着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苏大人刚为沈毅大人平反,还了天启城百姓一个公道,百姓们都称她为‘女青天’。若是此时剥夺她的职权,不仅会让百姓寒心,还会让那些潜藏的奸佞之徒觉得陛下偏袒恶臣,日后更敢肆意妄为!”
赵安见丞相和御史大夫都为苏镜说话,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变调了:“陛下!丞相和御史大夫是被苏镜蒙蔽了!她就是想借着昭镜司的权力,为沈家翻案,打击异己,甚至想掌控天启城的刑狱!若是再让她掌管昭镜司,天启城的安危迟早会毁在她手里!”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玄色王袍的衣角扫过殿门的铜环,发出 “叮” 的一声脆响 —— 萧玦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玄铁腰带上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赵侍郎说苏大人伪造证据、私查旧案,臣这里有先帝的密档,足以证明苏大人的清白!”
景明帝和文武百官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萧玦身上,赵安的脸 “唰” 地一下没了血色,双腿不由自主地发抖 ——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玦会突然出现,还带着 “先帝密档” 这张杀招。
萧玦走到殿中央,将紫檀木盒放在案上,缓缓打开,里面整齐叠放着一叠泛黄的密档,封皮上还印着先帝的朱红玉玺:“陛下,这是臣昨日从先帝的密档库中调取的,记录了三年前沈毅大人与西域使团交涉的全部经过。上面清楚地写着,沈毅大人是察觉西域使团暗中走私‘醉魂香’,才假意与他们接触,实则是为了查清他们的走私路线与背后主使,并非通敌叛国!”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密档,递到景明帝面前,继续说道:“而赵侍郎,当年曾收受李广的黄金百两,在密档的‘贿赂记录’一栏里,清楚地写着‘赵安,黄金百两,协助伪造沈毅通敌公文’,下面还有赵侍郎当年亲笔签下的名字!另外,臣已派人去城南别院查验,确实在别院的地窖里找到了制灯工具与西域密信,这些都是赵侍郎默许的,他之所以急着弹劾苏大人,不过是怕苏大人查到他头上,想先下手为强,剥夺她的职权,掩盖自己的罪行!”
景明帝接过密档,手指抚过上面的朱红玉玺,又翻到 “贿赂记录” 那一页,看到赵安的签名时,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将密档摔在案上,墨汁溅了满桌,怒声道:“赵安!你竟敢收受李广的贿赂,协助他伪造公文,构陷忠良,还纵容王虎藏匿罪证,妄图剥夺苏镜的职权,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你可知罪?”
赵安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金砖地面被撞得发出闷响,他连连磕头,额头很快渗出血迹,声音里满是哭腔:“陛下!臣…… 臣是被李广逼迫的!他用臣的妻儿威胁臣,说若是臣不帮他,就杀了臣的家人!臣也是没办法啊!求陛下饶臣一命,臣再也不敢了!”
“逼迫?” 萧玦冷笑一声,玄色王袍在风中微微晃动,“你收受的黄金百两,都用来购置了城东的别院,可不是逼迫;你默许王虎在城南别院藏匿罪证,甚至帮他传递消息,也不是逼迫!赵安,你罪行累累,到了此刻还想狡辩,真是不知廉耻!”
景明帝看着赵安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厌恶,语气冷得像冰:“赵安,你构陷忠良、纵容罪犯、妄图夺权,桩桩件件都是死罪!朕现在就下旨,将你革职查办,关进天牢最深处,严加审讯!至于你的家人,若是没有参与你的罪行,朕可以饶他们一命,贬为庶民;若是参与了,一律按同党论处,绝不姑息!”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赵安哭喊着,却被两名卫兵架起来,拖了下去,凄厉的哭声渐渐消失在殿外。
景明帝的目光落在苏镜身上,语气里满是愧疚:“苏丫头,是朕错信了赵安,让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昭镜司指挥使的职位,永远是你的,谁也不能剥夺!往后,你尽管放手去查案,无论是李广的余党,还是你父亲的旧案,只要有需要,朕都会给你撑腰!”
“臣女谢陛下!” 苏镜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臣女定不辱使命,好好掌管昭镜司,为百姓伸张正义,为忠良洗刷冤屈,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退朝后,苏镜刚走出养心殿,萧玦就快步追了上来,玄色王袍的衣角扫过她的绯色官服:“苏镜,你没事吧?赵安刚才在殿上那么污蔑你,没让你受委屈吧?”
“我没事。” 苏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玦,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眼底却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锐利,“若是没有你带来的先帝密档,我今日恐怕还真难反驳赵安的弹劾。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先帝的密档库找证据?”
“我早就怀疑赵安与李广勾结。” 萧玦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三年前你父亲被构陷时,赵安只是个小小的兵部郎中,却在短短半年内升为侍郎,升职速度快得反常,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昨天听说他联名弹劾你,我就知道他是怕你查到他头上,立刻去了先帝的密档库,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他收受贿赂、伪造公文的记录。”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对了,我派人查王虎的时候,还查到他有个同党,叫李山,是李广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现在藏在城西的破庙里,手里还拿着李广当年与西域使团勾结的密函。那些密函里,说不定有你父亲当年与西域使团交涉的细节,能找到更多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李山?破庙?” 苏镜的眼神瞬间亮了,握着密函的手指紧了紧,“谢谢你,萧王爷!我现在就带人去城西破庙,抓捕李山,拿到那些密函!”
萧玦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忍不住叮嘱道:“你要多加小心。李山跟着李广征战多年,刀法狠辣,还可能藏有西域的毒针,千万不要轻敌。另外,赵安虽然被抓,但他的余党还在兵部潜伏,说不定会在你查案的时候暗中使绊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情况随时派人给我传信。”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苏镜点点头,转身快步往昭镜司的方向走去,绯色官袍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回到昭镜司,苏镜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立刻让人召集林墨和五十名精锐卫兵。林墨刚走进大堂,就看到苏镜正对着地图标注破庙的位置,脸上满是急切:“姑娘,是不是有新线索了?”
“嗯。” 苏镜抬头,将李山的消息简略说了一遍,“李广的贴身侍卫李山藏在城西破庙,手里有能证明父亲清白的密函,我们现在就出发,务必在他转移密函前抓住他!”
林墨立刻点头,转身去召集卫兵。半个时辰后,五十名精锐卫兵集结完毕,个个身着玄甲,腰佩长刀,跟在苏镜和林墨身后,快马加鞭往城西破庙赶去。
城西破庙位于天启城的郊外,周围是一片荒坟,枯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像极了恶鬼的爪子。苏镜让人将破庙团团围住,自己则带着林墨和五名卫兵,悄悄潜入破庙。
破庙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苏镜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踩着满地的瓦砾往前走,突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细微的纸张翻动声。她示意卫兵们熄灭火把,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悄悄靠近里屋 —— 里屋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叠密函,借着月光仔细翻看,正是李山。
“动手!” 苏镜压低声音下令。
五名卫兵立刻冲了进去,手中的长刀出鞘,发出 “唰” 的一声轻响,将李山团团围住。李山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刀瞬间出鞘,刀光在月光下泛着冷芒,朝着最近的卫兵砍去。
“小心!” 苏镜大喊一声,同时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指尖一弹,银针 “咻” 地飞向李山的手腕。
李山只顾着抵挡卫兵的刀,没注意到银针,“啊” 的一声惨叫,手里的佩刀掉在地上,手腕上渗出一点血珠 —— 银针正好射中他的穴位,让他整条手臂都麻了。卫兵们立刻上前,用铁链将他死死绑在柱子上。
苏镜走到桌前,拿起那叠密函,借着月光仔细翻看。当看到其中一封父亲亲笔写的交涉公文时,她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 公文上清楚地写着 “天启二十三年五月,与西域使团交涉,探得‘醉魂香’来源为火焰山,主使为李广”,下面还盖着父亲的私印,墨迹清晰,绝非伪造!
“太好了!这些密函,就是证明父亲清白的铁证!” 苏镜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眼泪差点掉下来,“李广和赵安费尽心机掩盖的真相,终于被我们找到了!父亲的冤屈,再也没人能质疑了!”
林墨凑过来,看着密函上的字迹,也激动得红了眼眶:“姑娘,太好了!沈大人在天有灵,终于能瞑目了!我们现在就把李山和密函带回昭镜司,好好审讯李山,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李广余党的线索!”
苏镜点点头,让人将李山押起来,小心地将密函收进怀中,带着卫兵们往昭镜司赶去。
回到昭镜司,苏镜立刻让人将李山关进天牢最深处的单间,这里寒气最重,石壁上还挂着冰碴,专门用来关押最难审讯的罪犯。苏镜亲自提着灯笼走进天牢,看着被绑在玄铁石柱上的李山,语气冷得像天牢里的寒气:“李山,你已经被抓了,密函也在我们手里,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李广的余党还有多少人?他们藏在什么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与我父亲‘通敌旧案’相关的证据?老实交代,我可以向陛下求情,饶你女儿一命;若是顽抗,你女儿以后就只能在天牢里陪你了。”
李山抬起头,脸上满是血污,眼神却依旧凶狠:“我是李广大人的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们想让我出卖李广大人,做梦!我女儿的死活,不用你们管!”
“死到临头还嘴硬!” 林墨气得攥紧拳头,“姑娘,别跟他废话了,用刑吧!天牢里有的是让他开口的法子!”
苏镜垂眸冷笑,缓缓蹲下身来,指尖捏起李山凌乱的鬓发,将他的脸强行抬起。她的目光如淬了毒的银针,直直刺入对方眼底:你当真以为,凭你这点把戏就能瞒天过海? 话音未落,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城南巷尾的破庙,你女儿蜷缩在角落等你回家的模样,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今年才十岁,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若是你不肯交代...... 苏镜故意拖长尾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不介意,现在就把她带来,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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