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浸满昭镜司的庭院,书房的灯却亮得刺眼,烛火映在窗纸上,将沈惊鸿的身影拉得格外挺直。她站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阿古拉送来的急信,信纸边缘被捏得发皱,连 “尸蛊大阵” 四个字都快被指腹磨淡 ——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窗外传来禁军将士整理装备的动静,马蹄踏过青石板的 “嗒嗒” 声、盔甲碰撞的 “哐当” 声混在一起,却没打乱她此刻的思绪:父亲日记里的话清晰在耳,“尸蛊大阵需七日练成,若第七日未能破阵,百具尸体所化蛊虫将扩散至百里,无药可解”,如今距阿古拉信中说的 “余党始练大阵” 已过去三日,多拖一刻,南疆百姓就多一分危险。
“小姐,萧将军来了!” 小虎推门进来,风裹着夜色涌进书房,他手里攥着个还冒热气的白面馒头,是傍晚百姓送行时硬塞给他的,馒头边角还沾着点芝麻,“他说刚跟禁军将领核对完路线,想跟您再敲定下出发的细节,怕走漏了消息。”
话音刚落,萧玦就跨进了门槛,盔甲上还沾着夜色的寒气,靠近时能闻到淡淡的铁腥味。他手里展开一卷牛皮地图,摊在案上时发出 “哗啦” 声,指尖指着南阳郡通往南疆的官道:“沈卿,刚收到南阳郡驿卒的急报,说最近总有穿黑斗篷的人往南疆走,腰间还挂着骨笛,跟京郊见到的蚀骨教教徒一模一样,估计是余党在往黑木林汇合。” 他指尖在地图上划了道线,“我们若今晚出发,走这条近路,能比原计划提前半日到白苗部,说不定能赶在‘尸蛊大阵’练成前,堵住余党的后路。”
沈惊鸿凑过去,指尖落在南阳郡的标记上 —— 那里是父亲当年去南疆的必经之地,日记里夹着张泛黄的便签,写着 “南阳郡多山,峡谷处易设埋伏,需派前锋探路”。她眉头微蹙,指腹蹭过地图上的山脉符号:“萧将军,南阳郡的落马峡最窄处只能过两匹马,若是余党在那儿设伏,我们的粮草队根本过不去。不如让副将李达带前锋先去探路,我们中军跟在后面,相隔半个时辰的路程,若遇埋伏也好有个接应。”
“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玦点头,目光落在她眼底的红血丝上 —— 从沈家平反到整理出征物资,她就没合过眼,眼下的青色比昨日又重了些,却还强撑着。“沈卿,你已经一天没沾过枕头了,不如先歇半个时辰,我去跟李达交代探路的事,顺便让医官把驱蛊草汁分装好,等你醒了我们就出发,误不了事。”
“我没事。” 沈惊鸿摇了摇头,伸手从案角拿起 “蛊情录”,翻到 “尸蛊” 那一页,纸页上还留着父亲画的小图,歪歪扭扭的蛊虫旁注着 “怕驱蛊草汁与圣泉水”。“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多准备一分,到了南疆就少一分慌乱。对了,太医院的医官们都熟悉‘尸蛊’的解药配方了吗?我怕到时候有人中蛊,手忙脚乱耽误救治。”
“医官们已经在整理药方了,我让他们把驱蛊草汁装在小瓷瓶里,每个将士都带两瓶,连马车上的粮草都撒了硫磺粉。” 萧玦看着她指尖捏紧书脊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疼 —— 她总把所有事扛在肩上,连一句 “累” 都不肯说,像极了她父亲当年的执拗。
就在这时,门帘被轻轻掀开,陈忠端着个粗瓷碗走进来,碗里飘着几片嫩绿的驱蛊草叶子,热气裹着淡淡的草药香漫开来。“小姐,萧将军,快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他把碗放在案上,指尖还沾着点汤渍,“这是按‘蛊情录’里的方子煮的,加了点姜,能驱寒,还能防小蛊虫钻进衣领。老奴刚去驿站问了,今晚月色亮得很,赶路不费眼,就是山路滑,你们骑马可得慢些。”
沈惊鸿拿起碗,温热的瓷壁贴着掌心,汤水滑过喉咙时,暖意顺着心口蔓延到四肢。她看着陈忠鬓角的白发沾着点碎雪 —— 刚才出去时定是又下雪了,心里突然软下来,想起小时候父亲去南疆出差,也是陈忠这样端着热汤等她放学,说 “等你爹回来,咱们一起煮红枣汤”。“陈爷爷,等我们清剿了余党,就回来陪您好好喝碗红枣汤,要放您藏在罐子里的那颗大红枣。” 她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很快压了下去 ——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南疆还有八十多个百姓等着他们去救。
陈忠笑着点头,眼角却红了,用袖子蹭了蹭:“好,老奴把红枣留着,等你们回来,煮一大锅,让街坊邻居都来尝尝。”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尖细的嗓音裹着夜色:“陛下有旨,召昭镜司沈惊鸿、禁军统领萧玦即刻入宫!”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 此刻已近子时,宫门下钥的时辰,皇帝为何突然召他们入宫?
“怕是陛下收到了阿古拉的急报,想再叮嘱几句。” 萧玦迅速把地图叠好,塞进怀里,“沈卿,我们先入宫,回来后立刻出发,不能再耽误了,多等一刻,南疆百姓就多一分危险。”
沈惊鸿点头,把 “蛊情录” 和急信小心放进随身的荷包里,跟着萧玦往皇宫走。夜色中的皇宫静得能听见灯笼摇晃的 “吱呀” 声,巡逻禁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又渐渐远去,宫墙上的灯笼泛着微弱的光,像一串星星,照亮了通往紫宸殿的路。
紫宸殿内,烛火通明,皇帝坐在龙椅上,案上摊着阿古拉送来的密报,信纸都被他捏得发皱。看到沈惊鸿和萧玦进来,他立刻从椅上站起来,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发出轻响:“沈卿,萧卿,你们来得正好!刚收到阿古拉的密报,说蚀骨教余党已经抓了八十多个百姓,关在黑木林的溶洞里,就差二十个就能练成‘尸蛊大阵’,你们若再不去,那些百姓就真的没救了!”
“陛下,臣与萧将军正准备今晚出发,走南阳郡的近路,争取提前半日抵达白苗部,与阿古拉汇合后,立刻去黑木林破阵。” 沈惊鸿上前一步,声音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臣已让前锋先去探路,中军带足了粮草和解毒药材,还有先父留下的‘蛊情录’,定能在‘尸蛊大阵’练成前救出百姓,清剿余党。”
皇帝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担忧,有期许,还有几分愧疚:“沈卿,南疆凶险,蚀骨教余党狡猾得很,且蛊术狠毒,你们只带五千禁军,怕是…… 朕在想,要不要再从周边郡县调些兵力,等准备好了再出发?”
“陛下,不能等了!” 沈惊鸿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急切,连指尖都在颤,“‘尸蛊大阵’七日练成,如今已过去三日,若等兵力集结,那些百姓早就成了蛊虫的傀儡!臣与萧将军带着五千禁军,再加上白苗部的两百勇士,足够应对余党;况且臣有‘蛊情录’,上面记着所有蛊虫的习性和破解之法,定能平安归来,还南疆百姓一个太平!”
萧玦也上前一步,盔甲 “哐当” 一声跪地,声音沉稳如铁:“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定能护沈卿周全,清剿蚀骨教余党!南疆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若因怕凶险而耽误时机,不仅会让百姓失望,更会让天下人觉得皇室无能!”
皇帝沉默了许久,目光落在案上的 “蛊情录” 上 —— 封面是沈毅当年亲手缝的蓝布,边角都磨白了,里面的字迹工整,连小图都画得认真。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沈毅还教过他写字,说 “写字要端正,做人更要端正”。“沈卿,萧卿,朕知道你们的决心,也相信你们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郑重,“朕允许你们今夜出发,所需粮草、药材,朕让户部即刻调拨,连南阳郡的驿站都已备好热水和干粮;另外,朕已命兵部传信给南疆周边的郡县,让他们随时准备支援,若遇危险,可持朕的令牌求援。”
“谢陛下!” 沈惊鸿和萧玦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激动,连膝盖都在微微发颤。
皇帝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期许:“沈卿,你父亲是天启的忠臣,朕相信你也能像他一样,为了百姓、为了正义,不惜一切。朕在京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等着你们带着蚀骨教余党的首级回来,等着你们还南疆一个太平。”
“臣定不辱使命!” 沈惊鸿对着皇帝深深一揖,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 从父亲被冤杀时的无助,到四处找证据时的艰难,再到如今有皇帝和百姓的支持,她终于能带着父亲的遗愿,去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去保护那些他想保护的百姓。
离开紫宸殿时,夜色更浓了,雪花又开始飘,落在宫墙上,瞬间就化了。沈惊鸿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殿,心里默默说:“陛下,您放心,臣定能清剿蚀骨教余党,还南疆百姓一个太平,不辜负您的信任,也不辜负先父的遗愿。”
回到昭镜司时,禁军将士已经整整齐齐列在院子里,盔甲在火把的光里泛着冷光,手里的长枪斜指地面,像一片钢铁森林。沈惊鸿换上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父亲的佩剑,剑鞘上的铜饰在光里发亮,手里拿着 “蛊情录” 和地图,走到队伍前,声音洪亮得穿透夜色:“将士们!南疆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蚀骨教余党正在练‘尸蛊大阵’,若我们不去,八十多个百姓就会变成蛊虫的傀儡!今夜我们出发,走南阳郡近路,提前抵达黑木林,破阵救百姓,清剿余党!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将士们齐声回应,声音震得院外的树枝都在晃,火把的光映着他们的脸,满是坚定的光芒。
萧玦骑着白马,手里握着长枪,走到队伍前,银色盔甲在光里像一团雪:“将士们!此行凶险,却关乎南疆百姓的性命,关乎天启的太平!我们身为禁军,吃的是百姓的粮,穿的是百姓的衣,当为百姓而战,为正义而战!若遇埋伏,我们并肩作战;若遇蛊虫,我们共同应对!定要让蚀骨教余党付出代价,定要还南疆一个太平!”
“还南疆太平!还百姓公道!” 将士们再次高呼,声音里满是激昂的斗志,连最年轻的士兵都攥紧了手里的刀。
沈惊鸿翻身上马,枣红色的大马嘶鸣一声,前蹄轻轻刨了刨地面,像是在呼应将士们的斗志。她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队伍里的每一张脸 —— 有满脸风霜的老将领,有眼神炽热的年轻士兵,还有小虎,背着装满硫磺粉的包袱,站在队伍最前列,脸上满是激动。“出发!” 她一声令下,声音里满是决绝。
禁军队伍缓缓出发,马蹄声 “嗒嗒” 响在青石板上,像一首激昂的战歌。夜色中,火把的光芒连成一条火龙,照亮了通往南疆的路。沈惊鸿骑在马背上,回头望了一眼昭镜司的方向 —— 陈忠还站在门口,手里举着盏灯笼,光映着他的身影,像一盏温暖的灯,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父亲,我们出发了。” 她在心里默念,指尖攥紧了缰绳,指节泛白,“您放心,女儿定能清剿蚀骨教余党,救出南疆百姓,完成您未竟的事业,让您的名字,永远被南疆百姓记住,记住您是一个为了百姓、为了正义,不惜一切的忠臣。”
萧玦骑在她身边,看着她坚定的侧脸,声音比平时温和些:“沈卿,前面就是南阳郡的山路了,雪天路滑,你扶紧马鞍,别摔着。”
“谢谢萧将军,我没事。” 沈惊鸿回头,对着他笑了笑,火把的光映在她眼里,像有星星在闪,“有将士们在,有你在,有父亲的‘蛊情录’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顺利抵达白苗部,破了‘尸蛊大阵’。”
小虎跟在后面,举着火把,大声喊:“沈大人,萧将军,你们放心!我会盯着队伍,谁要是敢掉队,我就把他的硫磺粉全撒在他马背上!”
将士们都笑了,队伍里的气氛轻松了些。马蹄声、脚步声、火把燃烧的 “噼啪” 声,在夜色里交织,像一首充满希望的战歌,朝着南疆的方向,朝着正义的方向,前进。
沈惊鸿知道,前路充满艰险 —— 南阳郡的埋伏、黑木林的蛊阵、蚀骨教的余党,每一个都可能让他们陷入绝境。但她不怕,她有父亲的遗愿,有百姓的支持,有伙伴的陪伴,有将士们的斗志。这些,都是她前进的力量,都是她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
她相信,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只要他们心怀正义,就一定能清剿蚀骨教余党,救出南疆百姓,还南疆一个太平,还天启一个清明。这条路,她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看到南疆百姓的笑容,直到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直到正义的光芒照亮每一个角落。
夜色渐深,雪花又飘了起来,落在将士们的盔甲上,瞬间就化了。队伍在山路上前行,火把的光芒映着将士们的身影,也映着他们心中的希望。沈惊鸿骑在马背上,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她知道,一场艰难的战斗即将开始,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关乎百姓性命、关乎正义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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