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接风宴上,两小只只顾着大快朵颐消灭桌上的美食。
青竹却从桌下暗暗攥住了司裴赫的小手。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小裴姑娘本想抽回手,却又舍不得,也不敢做太大挣扎的动作,一番轻巧拉扯下,只好被青竹牢牢攥着。
青竹偏偏装作若无其事,左手给自己倒酒,自斟自饮,唯独眼角余光不时扫向她,唇角压着坏笑。
司裴赫白了他一眼,也只好自顾自给自己夹菜,给两个小的布菜。
青竹见两个小家伙埋头吃菜,那真是一个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心中一动。
他转头用嘴型问她:“我们以后生几个这样的娃?”
司裴赫怔了怔,立刻明白过来,小脸瞬间通红,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只是那耳根却也红得像火烧一样,心口怦怦直跳。
小姑娘暗地里咬着银牙,用手指使劲抠挠青竹的掌心。
青竹哑声笑着,一脸得意。
都是自己亲近之人,也就不讲究什么吃相坐相,倒是青竹好久没喝到汴梁城的美酒,今晚倒是多点了几壶。
没想到小裴酒量也是不俗,两人着实对饮了几杯,看着赵匡胤和德鸣眼馋得紧。
想着毕竟自己出征归来,对俩孩子也就放松了起来,青竹便允了他俩分喝一壶。
席间四个人嘻嘻哈哈,说着笑着,不觉已经到了二更天。
青竹举杯最后抿了一口,便起身招呼。
席散之后,他先送司裴赫到相国寺南边的一赐乐业坊。
夜色微凉,小姑娘临近家门前回头横了青竹一眼,最后嫣然一笑,蹦蹦跳跳进了家门。
青竹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又领着赵匡胤一路走穿过几个街口,将人交回府上。
街道上夜灯昏黄,市井渐息。
青竹吐了口酒气,牵着不胜酒力,有些东倒西歪的德鸣,慢悠悠往冯相府走去。
德鸣小子酒量浅,步子歪歪扭扭,嘴里还哼着汴梁城传唱颇广的童谣,甚是有趣。
青竹一边嫌弃,一边又觉得好笑。
待转过几条巷子,眼见行人稀少,青竹故技重施,把德鸣往腋下一夹,施展起轻功回了相国府。
相国府灯笼高挂,院内隐有犬吠。
老管家冯福得了相国的吩咐,一直候在门房,见青竹回来,忙迎上前,笑呵呵让仆人抱着已经睡熟的德鸣,回了小院。
青竹心里暗道:果然还是这相府住着舒坦,吃饱喝足,再来蹭住,省得自己回阳庆观还得收拾。
***
转过天来,青竹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悠悠转醒,洗漱完毕,得知冯道在等他,便换上常穿的道袍,一溜小跑到书房报到。
此时司裴赫已经在冯道的书房里候着了,冯道正在往账本上一一画押,看见青竹进了书房,他抬头瞄了一眼,笑骂道:“大帅出征一趟,后续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帮你抹平。”这就典型属于老相国传统被动技能阴阳话。
青竹对这一套基本脱敏了,嘿嘿一笑,大模大样的接过冯道手中的账簿,仔细看了看。
经过司裴赫的调教,现在青竹看账本,也算是能看懂里面的门道。
“老钱在北地把物资一转手,平了军费,赚了一万五千多贯,怎么分到我这就剩三千贯了?小裴,你这算得也太黑了。”青竹故意抱怨道。
“什么话?”冯道不乐意听了,“给你在汴梁开府建衙,便宜啊?那上上下下不都得老夫去打点?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着一老一少俩人斗嘴,司裴赫抱着手里账本捂着嘴笑。
“相国,这衙门您也好意思从我账上拨了两千贯,这前前后后拢共就三四间房,什么房子一间要四五百贯?”青竹立马开始算账。
“你以为是房子贵啊?贵在地皮,给你弄那么大一片地,容易么?”冯道没好气回怼道,“如今汴梁城里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白得了一个衙门,还在这里锱铢必较?”
青竹翻了个白眼,手里端着茶盏就往桌上一磕,嚷道:“哎呀,您这是拿我当肥羊宰呢?我这趟海上出生入死,捞回来这些物资都是为了平军费,我这一路省吃俭用,就攒了这点家底。您要这么算,那我以后就赖在相府上不走了。就吃您的,喝您的。”
“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不丢人臊性的啊?”冯道也是给气乐了,“自打从洛阳回来,你小子不是成天在老夫府上蹭吃蹭喝蹭住?每日用度,老夫可有短缺?说的好像之前你没赖在我府上似的!”
青竹一听两眼一瞪,更加理直气壮说道:“这就是你跟我师父,你们老哥俩的问题了。你们当年把我从雪地里救出来,那就得好吃好喝供着我。结果呢,我在山上餐风饮露修行一十七载,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这回了汴梁城,到你这府上,你不得补偿我?”
没想到青竹居然说出这样的高论,冯道点指笑骂道:“这小猢狲还自有一番道理,哎呀,我跟白头翁当年是救了一个什么妖孽啊。”
青竹看着一旁抱着账簿爆笑不已,双肩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的司裴赫,不由埋怨道:“小裴,你也是,怎么能任由冯相国克扣我的账目,那都是咱俩未来的银子。扣我的这不就扣咱家的钱么?你咋不跟他据理力争?”
司裴赫红着脸白了青竹一眼,勉强收了笑脸,故作严肃的解释道:“此番出征,平了闽越,大的入项有三条,一个是你在福州城搜刮的地皮,就是那些商户的募捐,一个是钱元贵的开拔费,还有就是吴越王钱元瓘的犒赏。”
说到刮地皮,青竹脸皮有些微红纠正道:“当地商户的一片心意,怎么就成了刮地皮?”
司裴赫俏笑道:“就是这笔钱出了点问题,里面有几家商户,就是咱相国府体系里的各地掌柜。当时人家认头缴了这笔费用,回头还得从货值上给他们补回去。”
知道了来龙去脉,青竹脸颊抽抽,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为了不在账目上暴露这些商家跟咱的关系,这笔账自然要从你那衙门过一道。”司裴赫眯着眼睛笑道,模样说不出的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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