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端和与精锐郎卫的涌入,如同磐石落地,彻底奠定了宫室内的局势。冰冷的甲胄与锋锐的兵刃,在烛火下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光芒。
赵高看到这一幕,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烟消云散。他彻底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连跪坐的力气都已失去,只剩下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李斯手持代表帝国法统的遗诏与玉玺,立于宫室中央,身形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目光如炬,先是对杨端和微微颔首,肯定了其及时响应的忠勇,随即,那冰冷如实质的目光,便如同利剑般射向了瘫倒在地的赵高。
此刻,已无需再有任何顾忌。他需要当着皇帝(在天之灵)和即将作为证人的杨端和与郎卫的面,将赵高的罪行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这既是程序上的必要,也是彻底瓦解赵高可能存在的任何后续影响力的关键。
“赵高!”李斯的声音恢弘而沉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宫室每个人的心头,“尔本刑余之人,陛下念你勤勉,擢升为中车府令,掌管车马符玺,恩宠有加!然尔不思报效君恩,反而包藏祸心,窥伺神器,其罪一也!”
他开始了对赵高的公开审判。这不是刑律意义上的审判,而是在这历史性的时刻,在始皇灵前,对阴谋家的最终清算。
“陛下龙驭上宾,山河同悲!尔身为近侍,不思守护灵寝,稳定大局,竟敢封锁宫禁,隔绝内外,意图隐瞒陛下噩耗,其心可诛,其罪二也!”
李斯向前一步,目光更加锐利,直指赵高最核心的罪行。
“尔竟敢蛊惑皇子,妄言废立!以虚言恫吓胡亥公子,离间天家骨肉,诱使其行大逆不道之事,动摇国本,其罪三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愤怒与鄙夷:
“更甚者,尔竟敢觊觎遗诏,狂言篡改!欲矫诏陷害长公子扶苏与国之柱石蒙恬将军,此乃祸乱朝纲,颠覆帝国之滔天大罪,其罪四也!”
李斯每数一条罪状,赵高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脸色就更灰败一分。这些罪名,条条都是十恶不赦,足够他死上无数次!
“尔还妄图以权柄利诱本相,欲拖本相下水,共谋篡逆!离间君臣,构陷忠良,此罪五也!” 李斯将赵高方才诱惑自己的话语也公之于众,既是撇清自己,也是彻底揭露其丑恶嘴脸。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看到杨端和与郎卫们脸上露出的震惊与愤怒之色,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他最终将目光落回赵高身上,做出了最后的总结与判决:
“赵高!尔五罪并罚,恶贯满盈!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今日,本相便代陛下,行未竟之志,为大秦,除你这祸国殃民之巨奸!”
他没有直接说处死,因为按照秦律,如此大罪需经过审判。但他“除巨奸”的宣示,已然表明了态度。
“杨端和!”李斯转向郎中令。
“末将在!”杨端和抱拳躬身,声音洪亮。
“将逆臣赵高,剥去官服,革去一切职爵!打入囚车,严加看管!没有本相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李斯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唯!”杨端和毫不犹豫,一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郎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烂泥般的赵高从地上拖起,粗暴地剥去其象征中车府令身份的官袍和冠冕。
赵高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任由摆布,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眼神彻底涣散,再无丝毫之前的阴狠与疯狂。
看着赵高被押解下去,李斯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充满了沉重。除掉赵高,只是扫清了前进道路上最险恶的一个障碍。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榻上安息的始皇,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遗诏和玉玺。帝国的未来,此刻,真的压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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