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的交易与王德海的救国心切
京城郊外,一处废弃的织染坊,如今被改造成秘密的接头地点。夜色深沉,只有几盏罩着黑色灯罩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
洛克,这位英格兰使团的代表,带着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叠厚厚的羊皮纸图纸和一份以远西密文书写的技术说明——与王德海的亲信,户部郎中徐长青完成了最后的交接。
“徐大人,请您转告王尚书,这是我们英格兰王室对大乾未来稳健发展的一点心意。”洛克微笑着,但眼神中却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嘲讽,“这套蒸汽锅炉的设计,是我们在十年前淘汰的型号。它在热效率上比秦公现在的机型高出至少百分之十五,但在高压运行下,一个极其微小的缺陷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洛克当然不会说出“致命缺陷”这四个字,他只是用含糊的术语暗示,秦烈的技术过于粗糙,而这套远西图纸是“经过实践检验的成熟技术”。他指着图纸上一个被他用红笔圈出的部件——锅炉的关键承压阀门。
“这个阀门,必须使用特定的钌钢合金锻造。秦公的江北钢厂,绝对不可能铸造出这种纯度的合金。”洛克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如果使用大乾现在流行的普通钢铁,它在持续高压下,会在一个月内出现金属疲劳,最终……会为大乾省下大量的煤炭。”
徐长青不懂什么钌钢,他只看到了“热效率高出百分之十五”的巨大诱惑。秦烈的军工体系吞噬了无数钱财,如果能用更少的燃料驱动更高效的机器,这无疑是扳倒秦烈“劳民伤财”指控的最佳证据。
“洛克先生的这份情谊,王尚书心领了。”徐长青小心翼翼地收好图纸,眼中充满了即将成功的狂热,“我们希望,大乾能够回归正道,天下太平。”
他与洛克道别后,连夜返回京城,将图纸呈给了王德海。
王德海戴上老花镜,看着那些复杂却工整的线条,心中那股“救国”的信念更加坚定了。他深信,秦烈只是个运气好的投机者,真正的技术底蕴,仍在那些拥有数百年工业积累的远西人手中。他决定,立即将这份图纸推向朝堂,要求工部进行“技术审核”和“改良替换”。
保守派的攻势与试验场上的蒸汽轰鸣
次日早朝,气氛异常凝重。王德海联合数十名保守派官员,联名上奏,指责秦烈垄断军工技术,导致工部效率低下,成本高昂。
“陛下!”王德海声泪俱下,“老臣忧国忧民,近日偶然获知远西成熟的蒸汽机设计,成本低廉,效率远超工部现有之物!秦公不思引进良方,反而敝帚自珍,实乃国家之大患!”
他呈上了那份图纸的摹本。
乾元帝看着那复杂的图纸,心中也有些动摇。秦烈的工业进展固然惊人,但其消耗也如同一个无底洞。如果真有更高效、更便宜的替代方案,那确实值得考虑。
秦烈早有准备。他只是站在朝堂一侧,面色平静如水。
乾元帝看向秦烈:“秦公,王尚书所呈之图纸,你可有异议?”
“回禀陛下,臣没有异议,”秦烈朗声回应,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臣甚至认为,王尚书忧国之心可鉴。为了证明孰优孰劣,臣提议:工部在京城外的工业测试场,立即建造一座以王尚书图纸为基础的蒸汽锅炉原型机。以最快的速度,用最严格的标准,进行高压性能测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这正是王德海想要的结果!他立刻附议:“臣赞同!但工部由秦公一手遮天,为求公正,测试用料、建造流程,需由臣之亲信徐长青、以及御史台代表共同监督!”
秦烈微微躬身:“臣无不允,但测试当日,须由陛下和诸位大臣亲临观摩,以证技术的真伪,和人心的忠奸。”
一场技术之争,瞬间上升到了政治忠诚的高度。保守派官员群情激奋,他们相信,只要这份技术证明了秦烈的无能,他们就能彻底夺回京城的话语权。
接下来的三天,京城工业测试场灯火通明。在徐长青等人的严密“监督”下,工部按照图纸迅速赶制出了一台小型原型锅炉。秦烈的人马则不动声色地完成了他的**“反向布局”**:他们故意使用江北钢厂出产的、缺乏钌钢合金的普通高强度钢材,来锻造那个关键的承压阀门。
轰鸣与溃败:图穷匕见
测试日,天高云淡。乾元帝、秦烈、王德海及众多文武百官齐聚测试场。
那台按照远西图纸建造的锅炉原型机,静静地立在测试台上。它拥有精巧的外形和复杂的管道,看起来比秦烈早期粗犷的蒸汽机更加“先进”。
徐长青骄傲地介绍道:“陛下,此机启动平稳,升压迅速。根据远西的技术说明,它能以百分之八十的压力,提供秦公现有蒸汽机百分之一百二的动力,且燃料节省三成!”
乾元帝面露喜色,这数字确实惊人。
“开始升压。”秦烈平静地命令道。
锅炉开始燃烧,压力计的指针缓慢而坚定地上升,越过警戒线。徐长青和王德海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再加压百分之五,达到峰值运行压力。”秦烈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蒸汽机的轰鸣声越来越高亢,整个测试场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百分之九十五!再加!”秦烈沉声道。
就在压力计指针触及峰值的那一瞬间,异变发生了!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并非预料中的爆炸,而是锅炉顶部那个关键的承压阀门,由于金属疲劳,在极高压力的瞬时冲击下,以一种撕裂的方式崩解了!
高压蒸汽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发出了刺耳的嘶吼声,将锅炉房顶部的木板瞬间掀飞。尽管秦烈提前设置了安全泄压装置,避免了整个锅炉炸裂,但那股瞬间喷射出的灼热蒸汽柱,足以瞬间汽化任何靠近的人!
徐长青被吓得瘫软在地,王德海脸色惨白,惊恐万分。
秦烈则如一尊雕塑,纹丝不动。他走到崩解的阀门残骸旁,用铁钳夹起一块破碎的钢片,转头走向被惊呆的乾元帝。
“陛下请看。”秦烈将钢片递给御前侍卫,然后从怀中掏出另一块形状一模一样的合金阀门,“这是臣工部所用之钌钢合金阀门,可承受此压力三倍以上。”
他目光如刀,扫向王德海和徐长青:“王尚书,臣可否问一句,这套‘高效’的图纸,从何而来?”
“这、这是……”王德海结结巴巴,他看到了洛克的奸笑,看到了图纸上的致命陷阱。
秦烈猛地提高了声音,字字如雷:“这是远西诸国企图用劣质技术,对大乾工业体系进行的卑劣、恶毒的渗透和破坏!他们不是来帮助大乾,他们是来谋杀大乾的工业未来!”
他转向乾元帝,拱手道:“陛下,工部早已发现并洞悉了这套图纸的结构性缺陷,但臣将计就计,就是要让那些引狼入室、试图颠覆国家核心科技的国贼,在陛下面前原形毕露!”
影卫指挥使沈风立刻上前,呈上一份密封的卷宗,里面是洛克与徐长青秘密交易的全部细节,以及王德海与洛克往来的信件影印件。
乾元帝打开卷宗,越看脸色越沉,最终猛地将卷宗掷于地。
“王德海!朕素来敬重你是朝中耆老,念你不过是思想守旧,却不料你为一己之私,引外夷之毒,欲断大乾工业命脉!你这是通敌卖国,是祸国殃民!”
王德海瞬间如被抽去了脊梁骨,跪在地上,涕泪横流:“陛下明鉴!老臣绝无通敌之心!老臣只是、只是……”
“只是想用远西的陷阱,来证明朕的工业是错的!”秦烈冷冷打断了他,“你对老祖宗的道,比对大乾的未来更忠诚!”
政治清场与巨龙的腾飞
这场工业测试变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审判。证据确凿,图纸上的结构性缺陷被工部院士们迅速证实是人为设计的,目的就是在高压下制造灾难。
乾元帝震怒之下,当场下令:
王德海革去一切职务,发配边疆,永不叙用。念其世代忠良,免其死罪,但其党羽,一律彻查,涉及工业和军工事务的官员,全部流放。
户部郎中徐长青,通敌卖国罪名成立,立即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远西诸国使团,以技术间谍罪和颠覆国家安全罪为由,限期三天内离开大乾。所有与大乾官员的接触记录,全部公之于众。
一场持续多年的保守派对秦烈工业改革的阻碍,至此彻底瓦解。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轻易质疑秦烈在技术领域的权威。
秦烈望着狼狈离去的王德海,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对时代的悲哀。他深知,保守派的阻挠并非来自恶意,而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旧秩序的迷恋。
然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任何阻碍国家进步的力量,都必须被清除。
风波平息后,秦烈向乾元帝呈上了“巨龙”级战列舰的最新进展报告。
“陛下,经过此次事件,臣已将所有核心军工技术,纳入最高保密等级。‘镇海’级已可保海疆太平,而‘巨龙’级,将保证天下太平。”
乾元帝看着秦烈,这位年轻的权臣,此刻光芒万丈,再无任何人能压制其锋芒。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信任与决断:“秦烈,朕将所有海事、军工、工业改革事宜,全权委任于你。朕只要一个结果:大乾海权,永居天下第一!”
至此,秦烈彻底扫清了内患,获得了皇帝绝对的授权,他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海洋霸权战略之中。远西人自以为聪明的技术陷阱,反倒成为了秦烈巩固权力、清除政敌的最好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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