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闻言先是一颤,转念想到母亲与妹妹黯然的神情,把心一横:“侯爷, ** !只求别让老娘知晓。倘若我死在战场上,往后还望侯爷照应她们!”说罢重重叩首。
贾珺暗自颔首——心存孝义之人,终归坏不到哪里去。
不多时,白胖子晃进宁安堂,打量薛蟠一眼便瘫在椅上笑道:“二哥急吼吼叫我来作甚?”
贾珺道:“礼哥儿,把薛蟠扔到你营中。记着,不得优待,与寻常士卒无二。你得把他训出个人样来。”
白胖子绕着薛蟠踱步道:“你小子怎想起从军了?刀枪无眼,不怕横着回来?”
薛蟠硬着脖子嚷:“怕个鸟!大不了一死!只要能给老娘妹子争脸,薛爷豁出去了!”——只那抖如筛糠的双腿泄了底。
白胖子未露讥色,转头对贾珺道:“二哥,这小子还算有骨气。不过从士卒干起,岂不委屈了小嫂子?”
贾珺思忖片刻道:不如提拔他当个小队长,但得等他训练结束才行,就他现在这德行难以服众!
白胖子听罢轻笑,踹了薛蟠一脚:不谢我?凭空捞了个七品军职。
薛蟠听说自己当官了,欢天喜地嚷道:大人随便选酒楼,我请客!
贾珺直接踢翻他骂道:混账!考核不过关莫说官职,先赏你五十棍!
薛蟠爬起来赔笑:绝不给侯爷抹黑。暗自发誓要让母亲妹妹刮目相看。他强压住报喜的冲动,哄骗薛姨妈说去外地谈生意,转头就背着包袱进了军营。
白胖子把人扔给下属便不再过问,恰巧负责训练的是已升百户的柳湘莲。
自此薛蟠开启了炼狱般的军旅生涯。他凭着股倔劲硬扛下所有训练,人瘦脱了相,精气神反倒更旺了。期间获准回家探亲几次,这天正赶上分配队伍。
巧的是薛蟠又被划到柳湘莲麾下当小队长。贾珺得知笑道:倒真是命里该着。
盛夏七月,从军三个月的薛蟠在营里混得颇好,因常请同袍吃酒得了及时雨的诨名。薛姨妈至今不知儿子从军,每见儿子消瘦便心疼落泪,只当是奔波生意所致。
养心殿内,景帝正凝视着江南大营密奏出神,戴权禀报:宁侯与张相侯旨多时了。
景帝回神宣召,二人行礼如仪。皇帝递过奏折道:爱卿且看。
谢琼南下伊始便以铁腕之势接管了江南驻军,更遣探马暗查金陵城动态。近日发现大批陌生青壮涌入,疑为明教暗中渗透。眼见金陵尚且如此,周边州县恐更藏危机,遂急报朝廷示警。
张廷玉持笏进言:启禀陛下,明教残党死灰复燃。当年山东 ** 未尽全功,其主力至今犹存。臣请调宁侯率精兵镇守江南,以绝后患。
景帝指节轻敲御案:贾卿前往朕自安心。然大军易露行迹,小队又恐难支大局...
张廷玉捋须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宁侯麾下修罗卫皆能以一当百。曲阜平乱时,五百精卒便破敌数万。
龙案后 ** 目光转向阶下。见得贾珺肃然颔首,景帝抚掌道:既如此,着宁侯以巡察军务之名南下,再拨京营千骑随行。
臣,领旨。
归府后,贾珺将圣意告知钗黛。虽有眷恋,二人仍细心置办行装。贾珺忽正色道:此次南下欲携蟠舅兄同行。若建功业,至少挣个千户之职。
宝钗闻言指尖微颤——原不知兄长已授七品武职。此刻方悟皆赖夫婿周旋,顿时眸含秋水:郎君当以安危为重...兄长得此机缘已属万幸。
黛玉轻挽宝钗笑道:何须忧心?有珺哥儿坐镇,蟠大哥定当建功归来。宝钗颊生红云,眼底情思流转如春溪。
朱门处双姝目送夫君远去。待马蹄声消,宝钗忽低声道:事关兄长官职,还望妹妹莫让母亲知晓。黛玉会意颔首,罗帕轻按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贾珺抵达京畿大营,与柳芳、侯孝康交接完毕,立即调集千名精兵,快马加鞭奔赴江南。
金陵城外某处庄园内。
这庄子早已被一群彪形大汉占据。内室里,王振、张全和李舵主三人围坐桌前商议。
教主,张全不解道,咱们大费周章南下,究竟图什么?
王振阴笑两声:当朝在江南推行新政,这些世家大族能坐得住?有人出重金要咱们取了江南巡抚性命。
张全摇头:咱们又不缺这点银子,千里迢迢就为杀个巡抚,拖家带口的实在太亏。要我说这买卖就不该接。
王振眼中闪过狡黠:真当我会为了几个铜钱就倾巢出动?咱们在江南早有根基,现在又有士族替我们打掩护,正好把人马藏在此处。若能洗劫江南士族,既赚得盆满钵满,又能给朝廷添乱,一箭双雕的好事!
但咱们区区万人怎能拿下金陵城?城外可守着江南大营三万精锐呢。张全仍有疑虑。
王振抚掌大笑:我已派人在苏州故布疑阵。江南大营必定分兵救援,就算不全军出动,也剩不下多少人马。届时出其不意,不愁破不了江南大营。金陵城便是囊中之物!
李舵主插话道:即便江南大营分兵两万,留守兵力也不下万人。咱们就这些弟兄,有把握吗?
王振胸有成竹:你们有所不知。据江南士族透露,江南大营号称三万,实际不过两万出头。若驰援苏州至少出兵一万五,留守不过数千。再加上内应开门,定可一战功成!
二人闻言喜形于色。张全赞道:教主果然神机妙算!那些士族怎么也想不到,咱们要的是他们项上人头。妙极!
江南大营中军帐内。
谢琼刚要就寝,亲兵匆忙来报:爵爷,苏州府急报!城外惊现近两万大军,请爵爷速速派兵驰援!
什么?谢琼猛地起身,哪儿来这么多兵马?
亲兵禀报:爵爷,苏州知府来报,城外一夜之间突现军营,估摸约有两万兵马。
谢琼立刻下令:召集众将!
且慢!一道清冽声音传来。
谢琼转身望去,只见贾珺立于帐外,笑意盈盈。
谢琼惊喜道:宁侯何时到的江南?
贾珺朗声笑道:若不来,世叔岂不要中了贼人圈套?
谢琼诧异:宁侯是说苏州叛军有诈?
贾珺摇头:叛军倒是不假。
谢琼更显困惑:此话怎讲?
贾珺大笑道:世叔细想,苏州岂能凭空多出数万大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谢琼顿时醒悟:宁侯是说他们故意夸大兵力,实为诱我前往?
贾珺颔首:正是。
谢琼追问:那调我离营目的何在?莫非金陵将有变故?
贾珺笑道:此次非世家所为,反是明教借势布局。依我看,苏州叛军不过千人,故作疑兵而已。
谢琼恍然:明教是要借机袭取金陵?
贾珺点头:当年山东之役让他们尝足甜头,此番定是想重施故技,既劫掠世家,又能重创朝廷。
谢琼振奋道:既如此,我们不妨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贾珺却道:不,必须发兵。此刻营外必有明教耳目,军中恐也混有世家人手。世叔需佯装出兵,将那些有世家背景的全部带离金陵,待出城后再秘密回师,与我合围叛军。
谢琼请示:当带多少兵马为宜?
贾珺微笑道:该派多少兵就派多少兵,大营有本侯坐镇,世叔不必担忧。
谢琼拱手应道:遵命!
谢琼即刻前往校场整备两万大军,率领所有与世家有关的人马直赴苏州城。
贾珺巡视校场,对剩余五千将士下令:即日起,无本侯手令擅自离营者,军法处置!
回到营帐,贾珺对五位千户道:全军即刻进入戒备状态!
五位千户齐声应答:遵命!
贾珺手握江南大营五千精兵,加之亲率的一千亲卫,区区叛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金陵城外庄园内。
王振与张全正在商议,忽有黑衣人急报:教主,江南大营两万大军已开赴金陵城!
王振闻言拍案大笑:天赐良机!今夜行动,洗劫金陵后速速撤离,避免与回援官军交锋。
入夜,江南大营。
贾珺询问身旁张龙:要你向罗世昌讨要的 ** 新法最猖獗家族名单,可曾取来?
张龙恭敬呈上信函:二爷,名单在此。
贾珺未接名单,转而吩咐五位千户:今夜若闻营外异响,不论何种讯号,立即开启营门放人入内,来个关门打狗!
五位千户肃然应命:谨遵侯爷谕令!
子夜时分,一队人马悄然逼近大营。
王振对张全与李舵主交代:本教主亲率千人攻取金陵,你二人解决大营守军后火速前来会合。
张全信心满满:教主尽管放心,以我军兵力,歼灭五千守军易如反掌。
王振笑道:那本教主就在金陵恭候二位捷报!
待王振离去,张全对李舵主下令:发射信号。
李舵主会意,一支响箭呼啸升空。
营内千户见信号即刻心领神会,当即命士卒打开营门。
营外的张全见大门洞开,喜不自胜,率众悄然涌入大营。
张全率军刚踏入大营,身后营门骤然紧闭,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亮起,将整个营地照得亮如白昼。
校场高台上,一位身着紫金蟒袍的年轻贵族正含笑注视着来人。那袍上四爪坐龙在火光中栩栩如生,江崖海水纹随着他的动作泛着粼粼微光。
中计了!张全心头一沉,面色阴鸷地喝道:来者何人?
台上少年纵声长笑:本侯乃宁国府贾珺,来人可是逆贼王振?
曲阜屠豹的贾珺?!张全瞳孔骤缩,你不是该在神京城坐镇么?
贾珺寒声道:既知本侯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张全突然狂笑:胜负未分就敢口出狂言!弟兄们,杀——话音未落,漫天箭雨已呼啸而至,周遭叛军如割麦般倒下。张全面容扭曲:横竖都是死,跟他们拼了!杀!
两军轰然相撞。薛蟠猛地拔出佩刀冲入战阵,初时手臂微颤,但连斩数人后竟越战越勇,刀锋所过之处血花绽放。
高台上,贾珺目光始终锁定那道奋勇拼杀的身影。若让这呆霸王有何闪失,回京怕是要被宝钗的泪水淹没了。
正当此时,谢琼率部疾驰而来。这支生力军加入后,战局瞬间明朗。贾珺的亲卫甚至没来得及拔刀,战事就已告终。
世叔可曾遭遇残敌?贾珺笑问。
谢琼抱拳答道:许是这边杀伐声太盛,往金陵的贼寇望风而逃。宁侯这边可擒得贼首?
贾珺轻叹:这滑溜的泥鳅又让他跑了。不过此战重创明教根基,足够他们龟缩数年了。
纵然走脱匪首,歼敌近万已是大功!谢琼朗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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