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刻有“丹废”字样的木牌，林凡回到了杂役弟子居住的那片简陋石屋区。与他同院的，除了早已认识的张琨，还有另外两名四灵根弟子，一个叫李铁，身材粗壮，性子憨直；另一个叫赵明，则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张琨显然已从其他渠道得知了林凡“自甘堕落”的选择，见林凡回来，立刻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院的人都听见：“我说林凡，你还真去那废丹房啊？啧啧，那可是连灵气都带着毒的地方，你本就资质不行，再去那里待着，怕是这辈子都别想突破炼气二层了。”
李铁闻言，挠了挠头，看向林凡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赵明则只是抬了抬眼，便又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凡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窘迫，低声道：“张师兄说笑了，我……我只是觉得那里清静，适合我这种笨人。”
“清静？”张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是死气沉沉！罢了罢了，人各有志。”他摆摆手，不再看林凡，转而与李铁吹嘘起自己今日完成的一个护送低阶药草任务，得了多少贡献点，言语间满是优越。
林凡不再理会，默默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石室简陋，一床一桌一凳而已，但他早已习惯。他将那枚废丹房的木牌郑重收起，心中并无半分被嘲讽的恼怒，反而一片平静。
他人的看法，如同山风过耳，吹不皱他心中深潭。灵根优劣，更非他道心所系。他深知自己选择的道路，与这些汲汲于眼前贡献点、争强好胜的同门截然不同。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石窗的缝隙，洒下清冷的光辉。
同院的张琨等人或因白日劳累，或因修为尚浅，早已沉沉睡去，鼾声微起。林凡却并未入睡，也未像寻常杂役那般打坐吸收这微薄的夜间灵气。
他盘膝坐在石床上，心神沉入体内，默默运转《元尘诀》。此法诀重在根基锤炼，灵力凝练精纯，对天地灵气的吸纳反而不似寻常功法那般急切霸道。丝丝缕缕的灵气被引入体内，经过《元尘诀》独特的运行路线淬炼，化为一缕缕更为精纯、平和的灵力，汇入丹田气海。过程缓慢，却如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夯实着他的道基。
他刻意控制着外显的灵力波动，维持在炼气一层巅峰，看似与其他五灵根弟子无异。真正的修为进境与灵力品质，只有他自己知晓。
修炼之余，他的思绪则飘向了明日即将前往的废丹房。他回忆着在坊市零星听来的关于废丹房的传闻，结合《元尘诀》中一些关于万物归尘、解析本质的模糊指引，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废丹……虽是失败之作，药性混杂，丹毒淤积，但既是灵草宝药炼制，其内必然残留着最原始的药材精华与药力冲突的轨迹。”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若能解析这些废丹，明了其药性相生相克、君臣佐使之理，甚至……从中提炼出被丹毒包裹的精华之气，岂非远胜盲目服用那些劣质成品丹药？”
这并非异想天开。《元尘诀》的奥义，便在于洞察本源，化繁为简，于尘埃中见真章。废丹房对他人是毒窟，对他而言，却可能是一座蕴含无尽知识的宝藏，一个绝佳的丹道实践场。
他需要的，是耐心，是方法，以及绝对的低调。
想到这里，他结束修炼，并未立刻躺下，而是就着微弱的月光，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材质普通的空白皮册和一支自制的炭笔。这是他准备用来记录废丹房见闻、药渣特性、乃至自身推演的手札。小心驶得万年船，重要的发现与感悟，绝不能只存于脑中。
做完这些，他才和衣躺下，阖上双眼。
石室外，虫鸣唧唧，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这一切的声响，反而更衬得夜色宁静。
林凡的心，亦如这夜色，沉静而安稳。
灵根劣又如何？他人的喧嚣与轻视，与他何干？
他自有他的道，一条于无声处听惊雷，在尘埃中筑仙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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