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上,银雾如活物般流淌,将视线压缩到不足十丈。脚下地面并非泥土,而是某种温润如玉、却又坚硬无比的银白色石质,其上天然生有细密的星辰纹路,与天空似乎隐隐呼应。
林凡落脚后,第一时间没有妄动。他全力收敛气息,混沌领域收缩至体表,巡天镜清光在识海中流淌,仔细扫描着周围的一切。青铜钥匙在怀中持续发烫,指引着岛屿中心方向。
“雾中有阵,阵中有灵。”林凡很快判断出来。这里的银雾并非单纯的自然现象,而是一座庞大的天然星辰大阵的外在显化。雾气本身具有遮蔽神识、扭曲方向、甚至产生幻觉的能力。而那刚刚被他击溃的雾影守卫,恐怕只是阵法最外围的警戒机制之一。
他不敢掉以轻心,取出一枚自己炼制的“破障符”,屈指弹向前方。符箓燃起混沌色的火光,瞬间驱散了方圆三丈内的银雾,露出前方景象——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通向雾霭深处,石阶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矗立着一尊尊形态各异、或持兵刃、或结法印的星辰石雕,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符箓火光迅速被周围涌来的银雾淹没熄灭。林凡没有立刻踏上石阶,而是蹲下身,指尖轻触石阶表面。触感冰凉,一股精纯但异常沉凝的星辰之力顺着指尖传来,同时,一股微弱的意念冲击试图侵入他的脑海,带着审视与排斥的意味。
“考验?”林凡眉头一挑,混元元婴微微一震,轻易将那意念冲击化解。他明白了,这石阶,这石雕,乃至整座岛屿的大阵,并非单纯的防御或杀阵,更像是一种筛选机制,针对的是闯入者的修为、心性,或许还有……与星辰之道的契合度?
“既如此,便走上一遭。”林凡眼神平静。他并未沿着石阶直线向上,而是根据巡天镜对能量流动的观测和“星轨预判”的推演,时而踏上左侧第三级台阶,时而跳过几级,时而绕过某尊特定的石雕。每一步都踏在阵法能量流转的相对平缓节点,避开那些隐含杀机的陷阱。
即便如此,随着深入,压力骤增。周围的银雾仿佛有了重量,不断挤压着他的混沌领域。石阶两旁那些残破的石雕,空洞的眼眶中开始亮起微弱的星光,隐隐有复苏的迹象。空气中开始回荡起低沉的呢喃,像是古语的吟唱,又像是战场的嘶吼,不断冲击着心神。
林凡稳守灵台,不为所动。他将定星盘的力场稍稍扩大,配合混沌领域,牢牢稳住周身空间。对于耳边的幻音,他直接以《天机推演术》中的“清心诀”应对,将其当作杂音过滤。
行至半山腰,前方雾气忽然剧烈翻滚,凝聚成三道比之前更加凝实、气息堪比金丹后期的雾影守卫,分别手持剑、戟、弓,呈品字形拦在石阶之上。它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齐齐“望”向林凡,一股无形的威压锁定而来。
“击败,或证明。”一个冰冷、毫无情感的意念波动,直接传入林凡脑海。
“证明?证明什么?”林凡心中一动,没有贸然出手。他回想起古镜路标中的警示:“非持镜血裔与空间共鸣者,慎入。” 持镜血裔是苏紫月,空间共鸣者……很可能是指身怀巡天镜或类似空间至宝的自己。
他略一沉吟,心念微动,识海中巡天镜投影出一缕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监察”道则气息,混合着一丝青铜钥匙的空间波动,无声地散发出去。
那三道雾影守卫“身体”同时一震,手中雾兵微微下垂,锁定林凡的威压迅速减弱。它们那星光构成的眼睛在林凡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身影缓缓后退,重新融入浓雾之中,让开了道路。
“果然。”林凡心中了然。这星辰遗迹的进入权限,与星辰血脉或高阶空间道则有关。自己勉强符合后者。
他继续前行,压力虽在,却再无实质性阻碍。石阶尽头,浓雾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广场,广场尽头,矗立着一座巍峨的殿宇。殿宇通体由一种暗银色的星辰金属铸成,风格古朴厚重,檐角飞翘,其上雕刻着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迹。殿门紧闭,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两个凹陷的印记——一个呈古镜形状,另一个则是一个复杂的立体星辰符文。
殿门上方,悬挂着一方匾额,以古老的星辰文书写着三个大字——星枢殿。
一股苍凉、浩瀚、仿佛承载着无尽星空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
林凡停在广场边缘,没有立刻靠近殿门。巡天镜光仔细扫描着整座广场和星枢殿。广场地面光滑如镜,映照着上方流动的银雾,看似无害,但镜光显示其下隐藏着极其复杂且能量磅礴的阵纹。星枢殿本身更是被一层肉眼难见、但防御力惊人的星辰结界笼罩。
“真正的核心,就在殿内。”林凡能清晰感觉到,青铜钥匙的灼热感达到了顶峰,殿内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呼唤着它。苏紫月的清心镇魔镜路标终点,也在于此。
关键是如何进去。门上的两个印记很明显——需要“镜”与“钥”。镜,很可能是指清心镇魔镜,或者同源更高阶的宝物。钥,则可能是指特定的星辰碎片或符文。
林凡尝试着走近殿门,怀中青铜钥匙自动飞出,悬浮在他身前,微微震颤,散发出柔和的青铜光辉。它似乎对那个星辰符文印记有所反应,但光芒并不强烈,显然并非完全匹配的“钥匙”。
他又尝试催动巡天镜,一缕镜光射向那个古镜形状的印记。印记微微一亮,但殿门依旧纹丝不动。
“都不完全匹配……看来,要么需要特定的镜与钥组合,要么……还有其他进入方法。”林凡沉吟。他想起之前雾影守卫的“证明”,或许这殿门并非死物,也存在某种“认可”机制?
他再次将神识混合着巡天镜的监察道则与一丝混沌真意,缓缓探向殿门。
就在神识接触殿门的刹那,异变突起!
殿门上的两个印记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整个广场地面上的阵纹同时亮起,无数星光从地面升起,在林凡周围交织、旋转,瞬间构成一个巨大的、将他完全笼罩在内的星光结界!
结界之内,景象骤变。广场、星枢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星空。林凡仿佛置身于宇宙虚空,上下四方皆是旋转的星辰,浩渺、冰冷、死寂。
“幻境?还是……传送?”林凡心中一凛,混元元婴与巡天镜同时运转,护住己身。他尝试移动,却发现如同陷入泥沼,四周空间粘稠无比。
就在这时,星空深处,一点星光急速放大,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周身星光缭绕,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的恒星,淡漠地注视着林凡。
“试炼者……”一个宏大、非男非女、直接在神魂中响起的声音传来,“展现汝对星辰之理解,对空间之掌控。通过,可得星枢传承;失败,神魂永锢星海。”
话音落下,那星光人影抬手一指。刹那间,周围无数星辰光芒大放,一道道星辰光束如同暴雨般向林凡激射而来!每一道光束都蕴含着不同的星辰之力,或炙热,或冰寒,或锋锐,或沉重,更引动了空间的细微涟漪,封锁闪避路线。
这并非真实攻击,而是针对“理解”与“掌控”的考验!需要以对应的星辰之道或空间手段来化解,硬抗或蛮干只会引动更猛烈的反击。
林凡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规则。他不敢怠慢,脑中《星辰炼体诀》的感悟、《天机推演术》的推演、巡天镜的监察道则、混沌大道包容万象的特性,同时急速运转!
面对最先袭来的数道灼热星辰光束,他并指如剑,指尖混沌灵力流转,模拟出相对阴寒的“太阴星力”,轻轻点出,以寒制热,光束悄然湮灭。
面对几道带着空间切割属性的光束,他袖袍一挥,引动青铜钥匙的一丝空间稳固道则,结合自身对空间的领悟,在身前布下一层微型的“空间涟漪盾”,光束射入涟漪,轨迹偏转,互相抵消。
他身形在有限的范围内移动,每一步都踏在星空能量流动的缝隙,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穿梭的游鱼。双手或点或划,或引或化,不断以最省力、最恰当的方式,化解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星辰光束攻击。时而引动定星盘之力稳固自身,时而借助巡天镜光预判攻击轨迹。
整个过程看似行云流水,实则对心神、灵力控制、道则理解的要求高到极致。林凡额角渐渐渗出细汗,但眼神却越来越亮。这种高强度的、针对性的“考试”,正在让他飞速整合消化着近期所得的关于星辰与空间的种种感悟。
不知过了多久,星辰光束的攻击终于开始减弱。那星光人影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淡漠:“第一重考验,通过。汝对星辰与空间,确有粗浅认知。然,星枢之秘,非仅止于此。”
星空景象再次变幻,星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未开、清浊不分的朦胧景象。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气息弥漫开来。
“第二重考验……”星光人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缥缈,“观想混沌,衍化星辰。让吾见,汝道之基。”
林凡心神剧震!这第二重考验,竟然直指大道根本!要他在此观想混沌,衍化星辰之道?这绝非简单的术法演示,而是对他自身所修“混元大道”的一次本质拷问和展示!
星殿门前触禁制,星空幻境试炼起。光束如雨巧化解,道基展现在须臾。第二重考验接踵至,直指混沌衍星秘。林凡能否通过这更本质的考验?星枢殿内,又究竟隐藏着何等传承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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