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长公主与姚家之间的亲缘，陛下该会酌情处置”
“酌情？罪加三等都不止，陛下如何能酌情处置？”
“如此罪行，还真是立朝以来的头一遭，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有长公主在，姚家应当不会有事吧！”
“依本官看，姚家即便对此事不知情，也难逃连坐之罪”
乾极殿大门还未敞开，大臣们商议的声音越发嘈杂。
刑部尚书听着周围人的见解，忍不住低呵一声。
“糊涂，莫不是忘了长公主行事均以我朝律法为先？”
他这么一说，不少官员息了声，心中安安揣摩起了陛下的决断。
上次对沈家的处置，陛下还与长公主大动干戈。
虽说陛下最终胜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并不是怕了陛下，而是帝王之位没有更好的人选。
若是改立逸王，难保昭灵妃不是第二个姜氏。
若是改立煜王，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谁会立一个心智不全的人做帝王，岂非让列国嗤笑？
更何况长公主在朝中的势力可以用没有二字形容。
即便姚家站队长公主，也只有寥寥几人罢了。
“众官员进殿——”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乾极殿大门缓缓打开。
官员们稍稍整理衣着，正了正身子，依序走入殿中。
“陛下驾到——”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世千秋，恩泽万民——”
虞庆帝一席玄色龙袍，头戴十二冕旒，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龙椅。
右手轻轻一抬，声音低沉的可怕。
“诸位爱卿免礼——”
声音入耳，众官员心头一颤。
看来陛下今日是压着怒火上朝，还是当心的好，免得触怒龙威，招来灾祸。
“昨日之事，想来诸位爱卿都已知晓”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轻微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新任户部侍郎柳值，率先出列。
“启奏陛下，臣以为，元昭后姚清晚，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实不该忝居帝母之位，当废之”
户部尚书心下叹息，这个柳值真会给自己找事。
自从长公主回宫，这家伙三番五次的出头，铆足了劲往前冲。
也不怕被人记恨。
礼部尚书思索再三，顺势接话。
“启奏陛下，臣以为，柳大人所言甚是，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元昭后竟对亲女下此毒手，足见其品行低劣”
“陛下，元昭后之罪行，人神共愤，当重罚，以正我朝律法”
王御史上前，手持笏板躬身一礼。
他弹劾了不少官员，也不曾见过如此恶劣之事。
姚国公与姚启先后出列，跪在地上。
“启奏陛下，老臣教女无方，犯下大错，还请陛下降罪”
左相见状，忙上前劝说。
“陛下，姚家世代为虞朝尽心尽力，且元昭后自入宫后，少有往来，臣以...”
话未说完，吏部尚书先一步打断。
“陛下，老臣听闻，元昭后几月前曾回府探望，后又匆匆离去，想来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密谋”
“沈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姚家与此事定是脱不了关系”
“臣附议...”
一大半的官员站在吏部尚书一方，话里话外都要给姚家扣上罪名。
吏部尚书唇角的胡子微微翘起，眸中尽显冷意。
这一次，姚家不死也得脱层皮，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长公主中蛊，自身难保。
想要护住姚家，怕是不行。
姚家总有一日会成为长公主的倚仗，还是先下手的好。
“元昭后回府一事，孤也知晓一二，不知姚国公，可有解释？”
虞庆帝环顾一圈，将话头甩给姚国公。
“回陛下，元昭后下驾国公府一事，老臣实在是难以启齿”
姚国公垂下眸子，低叹一声。
虞庆帝心中好似明镜，面上却还一副严肃的样子。
“难以启齿？能让姚国公难以启齿，孤倒是想听一听”
姚国公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不成要说他的女儿回家打秋风吗？
但清晚私吞内府司八十万两亏空一事，朝野皆知，这...
眼看阿父面露迟疑，姚启率先一步说出。
“回陛下，此事臣略知一二，说到底，也是我姚家的丑事。
先前内府司亏空想来诸位大人也曾闻听，元昭后回府，并非沈大人说的那般，而是...是...”
姚启吞吞吐吐，似是很难再说下去。
“原来是没办法补全亏空，回家打秋风了，元昭后此举真是惊为天人”
左相调侃一句，惹得朝堂低笑连连。
“姚国公，您这位女儿，倒真是不同凡响”
“左相大人想为姚家解围也用不着这么急切吧！”
吏部尚书冷嗤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
“回家打秋风，老臣还没听说过呢！焉知不是为了造反一事遮掩？”
姚启拱手一礼，郑重开口。
“姚启所言非虚，如此庞大的数额，自有账本记录在册，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姚家世代在朝廷为官，断然做不出谋反一事”
“臣附议，若姚家有心造反，又何须站在朝堂与众人对峙？可见沈大人所言并不属实”
官员分为两派，各执一词，争分不下。
虞庆帝悄然向吏部尚书递去一个眼神。
微微抬手，打断众人。
“过往二十余年，元昭后与姚家甚少来往。
姚家世代忠良，孤也愿意相信此事姚家亦被蒙在鼓里。
只是...元昭后所犯罪行，终究是你这个做阿父的，没有好好教导”
“是，臣知罪——”
虞庆帝面露肃然，手掌落在扶手上。
“元昭后所犯数罪，难以饶恕。
然，孤念及姚家世代忠良，皇姐为虞朝殚精竭力的功劳上。
废去尊位，贬为庶人，幽居凤栖宫，非死不可出。
姚国公作为阿父，有失管教，禁足两年，罚俸三年。
上将军作为兄长，论理同罪，罚俸两年，以示惩戒”
“多谢陛下——”
众官员你看我我看你，终是没有多话。
陛下都已经决断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吏部尚书面上不愤，心中却泛起冷笑。
半月前陛下已经昭告天下，行科举。
如今虽说没有太大的惩处，却将人禁足，可见其深意。
待到姚国公解禁，科举后的人早已入朝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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