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然回到房间,芙宁娜把自己埋进沙发,抱着膨膨兽抱枕生了好一阵闷气。
克洛琳德那副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冰冷面孔,还有那维莱特无处不在的“禁令”,像无形的锁链缠绕着她,让她感觉连呼吸都带着沫芒宫特有的、陈腐的压抑感。
(凭什么!)
(本神明想去哪里,还需要经过他们的批准吗?!)
她烦躁地揉乱了精心打理过的蓝白色长发,异色瞳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就在这怒火与郁闷达到顶点的瞬间,一个被遗忘已久的、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骤然劈中了她的脑海——
(等等……)
(我……我不是可以……)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腕上。
那里,曾经禁锢着她的淡蓝色手套,早已不在。
顾清辞那晚短暂的“仁慈”,或者说,是她自己情绪崩溃后得到的意外“赦免”,让她重获了这份自由。
(对啊!)
(我没有戴那个该死的手套!)
(我打个响指就能走了!根本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也不需要从大门出去!)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兴奋和一种近乎叛逆的快感而砰砰狂跳。
刚才在克洛琳德面前那番争执、试探、甚至略带乞求的表演,此刻回想起来,简直……蠢透了!
她居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拥有这份力量!
被那维莱特和克洛琳德的气势一压,就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了需要“被批准”的位置上!
(哼!)
芙宁娜迅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裙和头发,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惯有的、带着些许傲慢与神秘的笑容。
她挺直脊背,对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观众,用一种仿佛在宣读神圣谕令般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嘛……刚才在克洛琳德面前的那些举动,不过是必要的伪装,是为了麻痹那位尽忠职守的决斗代理人罢了。”
“身为神明,审时度势、运用策略,也是必修的课程之一。”
“真正的行动,往往在于无声之处。”
她微微颔首,对自己这番“完美”的解释表示满意,彻底将刚才自己是真忘了这茬的尴尬事实抛诸脑后。
(没错,就是这样!本神明深谋远虑!)
不再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或抱怨,而是带着明确目的和一丝挣脱束缚的决绝,抬起了自由的左手。
拇指与中指轻轻贴合,感受着指尖那微弱的、却连接着两个世界的奇妙悸动。
“啪。”
一声清脆、利落,甚至带着点扬眉吐气意味的响指,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空间如同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涟漪。
芙宁娜的身影在那涟漪中心迅速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如同融入水中的倒影,彻底消失不见。
房间里,只剩下那个被扔在沙发上的膨膨兽抱枕,和窗外依旧潺潺的流水声,证明着这里刚刚还有一位郁闷的神明存在。
……
须弥,奥摩斯港。
水波般的涟漪在一条充满异域风情的繁忙街道角落悄然散开,芙宁娜的身影伴随着一股潮湿闷热、夹杂着香料、海水与植物气息的空气骤然出现。
强烈的日照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异色瞳,耳边瞬间被各种陌生的语言、商贩的吆喝、驮兽的嘶鸣以及港口的汽笛声填满。
(成、成功了!)
她有些新奇又略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与枫丹的规整华丽、璃月的古朴厚重不同,须弥带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杂乱而富有生命力。
巨大的热带植物肆意生长,色彩鲜艳的布料悬挂在摊位之间,穿着各异的人们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的、活力的喧嚣。
她真的凭借一个响指,就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来到了这个智慧的国度!
没有请示,没有批准,没有克洛琳德的阻拦!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由感和兴奋感涌上心头,暂时冲散了她心底积压的阴霾。
(哼,想困住本神明?还早了一百年呢!)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开始融入这川流不息的人潮。
目光很快就被路边小摊上那些从未见过的水果、散发着奇异香料的食物以及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所吸引。
她在一个卖着某种裹满酱汁、串在细棍上烤制食物的摊贩前停下,好奇地观望。
“嘛……这是什么?”
她指着那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烤肉串问道。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笑容热情的须弥大叔,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用语回答道:
“这是‘兰巴德鱼卷’,小姐,来一串尝尝?保证是奥摩斯港最地道的味道!”
(鱼卷?看起来……似乎不错?)
芙宁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抵挡住香气的诱惑。
“那就……给我来一串吧。”
她再次使用了“我”,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扮演神明的欲望似乎也淡了许多。
接过用叶子包裹着的、热腾腾的鱼卷,她小心地咬了一口。
外皮焦香,内里鱼肉鲜嫩多汁,混合着各种香料的复杂味道在口中炸开,是一种与枫丹和璃月美食截然不同的狂野风味。
(嗯!好吃!)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一边小口吃着鱼卷,一边继续沿着港口漫步,感受着须弥炽热的阳光和海风,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的自由。
至于枫丹那边,那维莱特发现她再次“失踪”后会如何震怒,克洛琳德会如何加强警戒……那些烦心事,暂时都被她抛到了遥远的脑后。
现在,她只想好好享受这场属于“我”的、突如其来的须弥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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