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维莱特用他那惯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平稳声线,告知芙宁娜“活动范围可适当扩大至枫丹廷主要商业区及露景泉周边,但仍需提前报备,并由警卫跟随”时,芙宁娜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那个一丝不苟的最高审判官居然会松口?!)
她努力维持着面部神明的威严,但那双异色瞳里闪烁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光彩,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狂喜。
“嘛…既然那维莱特你都这么诚恳地请求了,本神明就勉为其难,体察一下久违的民情好了!”
她扬起下巴,用最浮夸的姿势撩了撩头发,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反悔。
那维莱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看到底下那颗雀跃不安的心。
“注意安全,芙宁娜女士。”
他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成功了!自由!虽然是带括号和监视器的‘限定版’自由!)
门一关上,芙宁娜立刻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划出欢快的弧线。
她甚至想立刻打个响指溜去蓝星,对着顾清辞那张冷脸炫耀一番,但好歹是忍住了。
(不行不行,刚获得‘假释’就违规,说不定会被立刻抓回来关禁闭!本神明才没那么傻!)
第二天,天气晴好。
芙宁娜几乎是蹦跳着走出了沫芒宫那庄严的大门。
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呼吸着街道上带着面包香气和海水微咸的空气的感觉……
(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虽然身后跟着小咝和小闪……)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台沉默的、保持着一贯距离的发条警卫。
(嘛…今天就当你们是本神明的特别随从好了!)
她首先冲向了那家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位于商业区中心的甜品店“水色铃兰”。
“老板!所有新款马卡龙,每样来三个!不,五个!”
她指着玻璃橱柜,声音都带着欢快的颤音。
店主是一位胖胖的、和蔼的中年妇人,看到芙宁娜,眼睛笑成了两条缝:
“芙宁娜大人,您可好久没来了!今天刚到了您最喜欢的覆盆子玫瑰口味,我给您包起来!”
(呜呜…是熟悉的味道!比沫芒宫里那些严格按照营养标准制作的甜品好吃一百倍!)
她迫不及待地当场就拿起一个粉色的马卡龙咬了一口,外层酥脆,内馅绵软,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幸福感瞬间爆棚。
连身后那两尊“门神”似乎都没那么碍眼了。
接着,她开始了真正的“巡游”。
她在卖稀奇古怪机械玩具的摊位前驻足,看着发条小鸟扑腾着翅膀。
她在花店门口深深呼吸,感受着虹彩蔷薇的馥郁芬芳。
她甚至站在街头魔术师的表演圈外,看着对方笨拙地想把帽子里的团雀变没,结果团雀直接飞到了他头上,引得芙宁娜和其他围观群众一起哈哈大笑。
(啊啊——这才是生活嘛!)
人们看到她也纷纷行礼问候,眼神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崇拜,但也多了一丝好奇——毕竟水神大人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
芙宁娜则用她最擅长的、华丽而亲民的姿态回应着。
“哦~我忠诚的子民们,看来本神明短暂的‘闭关修炼’,让你们甚是想念啊!”
(其实是被关禁闭……)
她走到露景泉边,看着清澈的泉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有几个孩子正在泉边喂鸽子,白色的鸟群扑棱着翅膀起起落落。
芙宁娜悄悄靠近,从随身的小包里(这是她被允许携带的少数私人物品之一)掏出一小块刚才没吃完的面包,学着孩子们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掰碎,扔向鸽群。
鸽子们立刻围拢过来,咕咕地叫着,争抢着食物。
(嘛…还挺可爱的…)
她蹲下身,看着那些浑圆的小生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阳光勾勒着她认真的侧脸,蓝色的发丝随风轻轻飘动。
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必须在舞台上扮演完美神明的芙宁娜,也不是那个在蓝星被无数目光追逐的偶像,更不是那个被预言和命运压得喘不过气的关键人物。
她只是一个……在阳光下喂鸽子的,普通女孩。
一种久违的、简单的宁静包裹了她。
她甚至暂时忘记了顾清辞,忘记了胎海预言的阴影,忘记了阿蕾奇诺那句关于“代价”的低语,也忘记了芙卡洛斯在她心底留下的、关于“完整”与“重逢”的谜题。
(如果能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她知道这是奢望。
那维莱特的“放松”是有限度的,提瓦特的危机并未解除,蓝星的纠葛也依然存在。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偷来的假日。
不过,足够了。
至少让她知道,在被重重束缚的生命里,依然存在着这样微小而确切的幸福。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泉水和鸽子们,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明媚几分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了!本神明要继续巡视了!今天的枫丹廷,依旧充满了活力与美感呢!”
她重新挺直脊背,带着她那标志性的、略显浮夸的步伐,以及身后那两个沉默的“随从”,继续向前走去。
微风拂过枫丹廷的街道,带来了海的气息,也带来了她久违的、轻快的哼唱声。
这短暂的自由,如同露珠般晶莹易碎,却也足以慰藉一颗干涸已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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