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儿终于通过鲁大师的最终考核,满心期待能够立刻离开山谷,奔赴新生活;然而鲁大师却在此时拿出了一件古朴的木匣,声称要赠予她最后一件“信物”,这件看似普通的信物,竟隐藏着连鲁大师自己都未能完全参透的惊人秘密……
月光如水,淌过竹舍窗棂,在陈巧儿指尖跳跃的木屑上,碎成一片银辉。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榫卯结构嵌入掌中那具连弩机匣的侧翼,“咔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机匣线条流畅,木质温润,月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核心传动部位却隐隐透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精密感。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成了。
明日,只需鲁大师点头,她和七姑便能离开这处世外桃源,也……远离了身后那些如影随形的追捕。自由与新生活的画卷,似乎已在眼前徐徐展开。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到了州府,或许能用这手机关术做些什么小生意,安安稳稳地,和七姑一起。
花七姑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膳走进来,见她这般模样,了然地笑了笑,将碗轻轻放在桌上。“忙完了?鲁大师看了,定挑不出错处。”她的声音温柔,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
陈巧儿回头,对上她沉静的眸子,心头的最后一丝浮躁也沉淀下来。“嗯,就等明天了。”她握住七姑的手,指尖因长时间专注的劳作而微微发凉,“七姑,我们很快就能走了。”
花七姑反手握住她,用力紧了紧,一切尽在不言中。
翌日清晨,考核就在鲁大师那间堆满各式奇巧物件、几乎无处下脚的工坊中进行。鲁大师——那位脾气古怪、技艺通神的林中怪叟,今日换上了一件稍显整洁的深色布袍,花白的头发也勉强束得齐整了些。他接过陈巧儿奉上的连弩机匣,浑浊的老眼半眯着,枯瘦的手指一寸寸抚过机匣表面,敲击、倾听,又对着光仔细查看内部结构。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陈巧儿垂手而立,看似镇定,掌心却已沁出薄汗。这机匣她虽自信,但鲁大师的标准向来刁钻苛刻。
许久,鲁大师放下机匣,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射向陈巧儿。“动能转换效率,比你初来时设计的那个‘小玩意’,提升了几何?”
“约三成七。”陈巧儿不假思索。
“若遇连绵阴雨,木质受潮膨胀,这处活动关节当如何?”鲁大师手指点向机匣一处极其隐蔽的接缝。
“弟子已预留微调孔隙,并涂抹了七姑特制的防潮药膏,可保十五日内无虞。”
“核心激发结构,你用上了‘往复螺旋簧’?”鲁大师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借鉴了大师您那件‘自行走鼠’的驱动原理,但弟子将其微型化,并调整了簧片力矩,更适合连弩的瞬发需求。”陈巧儿对答如流,这些都是她反复推敲、试验过的细节。
鲁大师不再发问,只是盯着那机匣,又是长久的沉默。工坊里空气仿佛凝固。花七安静地站在陈巧儿身侧,呼吸都放轻了。
终于,鲁大师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哝,将机匣往桌上一放。“马马虎虎,算是……出师了吧。”
陈巧儿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几乎要雀跃起来,脸上刚绽开笑容,却听鲁大师又道:“别高兴得太早。”
他转身,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向工坊最里侧一个落满灰尘的木架,弯腰,从最底层拖出一个毫不起眼、颜色暗沉的长条木匣。那木匣样式极其古朴,甚至有些笨拙,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只有岁月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
鲁大师吹开匣上的积灰,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捧到陈巧儿面前。“临走,这个给你。”
陈巧儿一愣,下意识双手接过。木匣入手竟十分沉重,远超同等体积木料该有的分量。她不解地看向鲁大师。
老头的眼神复杂难明,有追忆,有感慨,还有一丝……他从未在他们面前显露过的,近乎茫然的困惑。“这是很多年前,老夫……游历至一处极西之地,偶然所得。非金非木,材质不明。老夫参详半生,也只勉强打开外层,内里核心,始终无法窥其究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它或许蕴藏着某种……超越当今机关术理解的奥秘。也可能是毫无用处的顽铁一块。老夫是解不开了,留着也是蒙尘。你……思路与常人不同,或许,能看出点什么名堂。”
陈巧儿低头看着手中这沉甸甸的“信物”,心头莫名一沉。这并非她期待的、象征着顺利结业的普通赠礼。鲁大师的话语和神情,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打开看看吧。”鲁大师示意。
陈巧儿深吸一口气,指尖摸索着木匣的开启处。没有锁扣,没有机簧,只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缝。她尝试着用力扳动,木匣纹丝不动。
“用巧劲,感受它的‘呼吸’。”鲁大师在一旁提示,语气带着一种传授最后秘诀的郑重。
陈巧儿凝神静气,回想起鲁大师平日教导的发力技巧,指尖微微震颤,以一种独特的角度和力道施加压力。“咔——”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远古的机括响动,木匣的盖子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与淡淡金属冷冽气息的味道逸散出来。
匣内,深色的绒布衬垫上,静静躺着一件物事。
那并非想象中光华璀璨的珍宝,而是一段约莫一尺半长、手腕粗细的金属圆柱体。通体呈现一种暗哑的深灰色,表面布满极其繁复、精细到匪夷所思的几何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天生地长而成,隐隐流动着微弱的光泽。圆柱体一端较为平整,另一端则呈现出不规则的断裂痕迹,仿佛是从某个更大的整体上断裂下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段圆柱体的中段,镶嵌着几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奇异晶石,它们以一种看似杂乱、实则隐含某种深奥规律的方式排列着,即使在此刻毫无动静的情况下,也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陈巧儿的目光触及那金属圆柱体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这纹路……这材质……这能量感……
这根本不是什么古代机关造物!
这分明是……是她在前世那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曾在最高级别的科技博物馆隔着强化玻璃柜见过,只在理论中存在,连实物都极为罕见的——高密度能量核心的碎片! 是那些驱动星际战舰、支撑超大型城市能量矩阵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它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生产力低下、完全依赖手工和简单机械的古代世界?!
巨大的荒谬感和骇浪般的冲击,让她瞬间失语,脸色煞白,捧着木匣的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穿越以来,她一直努力用现代知识适应、改造这个古代环境,却从未想过,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触碰到来自另一个遥远时空,甚至可能与她来自同一时代的……“遗物”!
“巧儿?”花七姑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常,担忧地扶住她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
鲁大师也眯起了眼,紧紧盯着陈巧儿:“丫头,你认得此物?”
陈巧儿猛地回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不能暴露!这个秘密太惊人,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认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发紧,“只是……这物件,太过奇特,弟子从未见过,一时……惊住了。”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抚上那冰冷的金属表面。指尖传来的触感,与她记忆中在博物馆隔着玻璃的“观看”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带着某种沉睡力量的冰冷与坚硬。
鲁大师审视着她,目光如炬,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半晌,他才缓缓道:“不认得也罢。此物……非同小可。当年得到它时,也曾引发一些风波。你既已出师,便该知晓,怀璧其罪。此物你需谨慎保管,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示人。至于其奥秘……随缘吧。”
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像一块更沉重的石头压在了陈巧儿心上。这信物,不仅是机遇,更可能是巨大的麻烦,甚至……危险。
她郑重地将木匣盖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滚烫的山芋,又像是抱着一线通往未知的缥缈希望。“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告别变得简单而迅速。鲁大师没有多余的叮嘱,只是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到了他那堆满工具的工坊深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和孤寂。
陈巧儿和花七姑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那个沉重的木匣仔细包裹好,背在身上。走出山谷的路,依旧被浓雾笼罩,但这一次,他们手中有了鲁大师给予的路线图。
两人一路沉默。陈巧儿心神不宁,脑子里全是那能量核心碎片的样子,以及它可能意味着的一切——另一个穿越者?更高等文明的造物?还是……这个世界,远非她所见的这么简单?
花七姑默默跟在她身边,没有多问,只是在她险些被脚下藤蔓绊倒时,及时伸手扶住她。
终于,在午后时分,他们走出了最后一片迷雾,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远处隐约可见官道的痕迹。
阳光有些刺眼。陈巧儿停下脚步,回望那一片依旧被云雾封锁的山谷,心情复杂难言。
“七姑,”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可能拿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花七姑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沉静地看向她。“无论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陈巧儿转头,望进她坚定而温柔的眼眸,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正欲说话——
忽然,远处官道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间,隐约可见数骑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服饰鲜明,带着官家的气息,却又透着一股来者不善的戾气。
他们的目光,似乎正精准地投向她们二人所在的这个出谷方向!
陈巧儿心头猛地一紧,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背上那个包裹着木匣的行囊。
是巧合?
还是……这“信物”的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马蹄声如惊雷,敲碎了山野的宁静,也敲在陈巧儿骤然缩紧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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