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喧嚣仍在古宝阁正厅里沸沸扬扬地蔓延,鎏金铜炉中燃着的龙涎香袅袅升腾,与空气中弥漫的竞价声交织成一片热闹景象。台上的拍卖师手持木槌,声音洪亮如钟,每一件呈上的宝物都引得台下宾客眼露精光,加价声此起彼伏,银锭与银票的数额在众人的争相角逐中不断攀升,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唯独角落里的十叶显得格格不入。她端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绣,目光却频频扫过会场的各个角落,眉宇间拧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焦灼。慕容清风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那熟悉的青衫衣角、温润眉眼,在攒动的人头中遍寻不见,让她的心如同悬在半空,连台上那件流光溢彩的玉佩被高价拍出时,她也未曾抬眼多看一眼。
身边凌尘远正把玩着刚拍下的一柄墨玉折扇,扇面上的山水图栩栩如生,显然是件难得的珍品,他嘴角噙着满意的笑意;另一侧的莫老仙则轻抚着手中的古砚,砚台质地温润,隐有霞光流转,老者浑浊的眼眸中满是自得,两人都已得偿所愿,沉浸在收获宝贝的喜悦中。
此时,拍卖师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锦盒,盒盖打开的瞬间,一道柔和的莹光倾泻而出 —— 那是一只古老的水晶镯子,镯身通透如冰,隐约可见细密的云纹,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的虹彩。玄天宗的几位女弟子顿时眼睛一亮,原本还略显矜持的她们立刻来了精神,为首的紫衣女弟子率先举牌:“五百两!”
“六百两!” 旁边的绿衣弟子不甘示弱,声音清脆。
“八百两!” 紫衣女弟子柳眉一挑,直接加价两百,目光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竞价声再次推向高潮,可十叶的心却愈发沉郁。慕容清风向来守时,此次拍卖会他本是满心期待,绝不会无故缺席。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蔓延,让她再也坐不住。她悄悄起身,借着人群的遮挡,悄无声息地溜向了会场后门。
“十叶姑娘!” 凌尘远眼尖,立刻发现了她的举动,连忙起身想要跟上,却被十叶回头递来的一个制止的眼神拦住。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随即身影便消失在了后门的阴影中。
十叶沿着古宝阁的回廊快步穿行,店铺内部格局精巧,一间间陈列着古玩珍宝的厢房错落有致,她挨个儿探头查看,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发现慕容清风的踪迹。伙计们正忙着招呼客人,穿梭于各个厢房之间,没人注意到这位神色匆匆的姑娘。
一圈寻下来毫无结果,十叶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古宝阁的前院和正厅她都找遍了,只剩下后院还未曾去过。她顺着回廊往深处走,绕过一道雕花月门,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
外面看,古宝阁不过是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谁曾想后院竟是如此恢弘气派!这是一座典型的古式庭院,青砖铺地,玉石为阶,远远望去,数栋四五层高的阁楼巍然矗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与奢华。阁楼的木梁上雕刻着龙凤呈祥、松鹤延年的纹样,朱红的廊柱上缠绕着青翠的藤蔓,随风摇曳。
庭院之中,景致更是美不胜收。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横贯其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碧绿的荷叶,几尾金红色的游鱼在水中嬉戏,偶尔跃出水面,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湖边怪石嶙峋,堆砌成玲珑的假山,山间清泉潺潺流淌,汇入湖中。四周种植着各类奇花异草,牡丹开得正艳,芍药吐露芬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远处的亭台楼阁倒映在湖水中,与岸边的绿树红花相映成趣,错落有致,一步一景,宛如走进了皇家园林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十叶站在月门边,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美景,一时竟有些失神,但随即又被寻找慕容清风的念头拉回现实。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庭院,目光再次投向那些阁楼与亭台,心中暗忖:如此大的后院,他会不会走失在某个角落?
前厅的热闹早被修仙宝物的气息推到了顶峰,拍卖师刚掀开锦盒,一柄泛着冷冽青光的短剑就悬浮在半空,剑身上流转的灵气如薄雾般萦绕,显然是件上品修仙法器。“这是青冥剑!能增幅三成木系法术,我出三千两!” 东边穿墨色法袍的修士猛地拍案,指尖已泛起淡淡的木系灵光。
“五千两!” 西边个身披黑纹斗篷的修魔者冷笑一声,掌心腾起一缕微弱的魔气,“此剑虽属修仙路数,若用魔气淬炼,倒能成阴毒利器!”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有人皱眉忌惮修魔者,有人却盯着青冥剑眼中发亮。
紧接着,拍卖师又捧上一枚通体暗红的珠子,珠子表面隐有血丝般的纹路跳动,刚一亮相,就有修魔者呼吸急促:“是血魂珠!能滋养心魔,助突破魔修中期!我出八千两!”“一万两!” 另一个修魔者立刻加价,指尖魔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丝阴寒。
杯盏碰撞声变成了灵石袋落地的沉重闷响,宾客的议论里满是 “灵气纯度”“魔气兼容性” 的字眼,拍卖师的吆喝都带着激动:“血魂珠一万两一次!还有更高价吗?” 正厅的空气里,灵气与魔气交织碰撞,连角落里的雕花窗棂,都似被两种力量熏得微微发烫,热闹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可一脚踏进后院,所有喧嚣与灵力波动都像被无形的屏障拦在了外面。青砖小径上落着几片刚掉的梧桐叶,风一吹,叶子轻轻打了个旋,落地时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玉石台阶旁的青苔透着湿润的绿,指尖碰上去能沾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天地灵气,连廊柱上缠绕的藤蔓,都只是慢悠悠地晃着,叶片上的露珠顺着纹路往下滑,“嗒” 地落在青石板上,声音清晰得能传到耳朵里。
远处的湖水像一块被磨亮的碧玉,湖面上萦绕着淡淡的灵雾,连游鱼摆尾时都带起细碎的灵气涟漪,偶尔有蜻蜓点着水面飞过,留下一圈圈浅纹,没等散开,就被湖面的平静悄悄抚平。整个庭院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连时光都像是在这里放慢了脚步,和前厅灵气与魔气交织的热闹比起来,简直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在这时,一阵古筝曲从水榭方向飘了过来,琴声里竟裹着淡淡的清新灵气,像忽然落下的月光,轻轻漫过庭院。初听时,音符清得像山涧的泉水,顺着石缝往下淌,“叮叮咚咚” 地撞在石头上,脆得能让人心头的灵力波动都平缓几分;弹到中段,节奏忽然柔了下来,音符像被风吹起的柳絮,慢悠悠地飘着,时而绕着廊下的灯笼打个转,时而落在湖面的荷叶上,连湖水萦绕的灵雾都像是被这温柔的曲调染软了,涟漪都变得轻缓起来。
十叶站在原地,听着琴声里的清心灵气,原本因担忧慕容清风而紊乱的气息悄悄平复。她抬头望向水榭,淡青色的纱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到里面摆着一张乌木琴桌,琴桌上的古筝泛着温润的灵光,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琴前,手指拨动琴弦时,指尖竟萦绕着淡淡的木系灵气,每一次起落,都带出一串能安抚心神的音符。
她没急着往前走,只是静静地站了会儿,任由琴声里的灵气顺着耳朵钻进心里,把刚才寻找慕容清风的焦躁一点点揉碎 —— 可也就片刻功夫,她又攥紧了袖口,指尖泛起微弱的灵力,目光重新扫过周围的阁楼和亭台。再动听的琴音,再宁静的庭院,都比不上找到慕容清风重要。她轻轻抬脚,沿着青砖小径往前走,脚步放得比刚才更轻,既怕惊扰了琴声里的灵气,更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那抹青衫身影的角落。
十叶释放神识,终于在琴音飘出的那个房间,貌似有修仙者气息存在,同时还存在比慕容清风更强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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