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还冒着硝烟,田垄下奔逃的背影突兀的倒下,压垮一片麦田。
宁芊刚刚当着几人的面,枪毙了一个想要逃走的。
“呜...”
剩下的女人们像一群受惊的鹌鹑般挤在一起,再也没了别的心思。
“走吧,别逼我动手。”
她们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胆怯的目光不敢看向宁芊,望向工地萧瑟荒凉的轮廓,几人都咽了下口水,内心生出寒意。
“啪”的一声,撬棍轻抽在末尾一人的腿上,她顿时疼得皱起了眉,却不敢说什么。
宁芊手里的枪平举着对准她们,朝着工地的位置摆了摆。
几人对视一眼,无奈的低着头,朝工地方向走去。
去了也是死,留下也是死。
我们怎么就这么弱小...
也许我们早就该死在末日了。
如果不是那晚的意外,自己现在应该已经不堪受辱而自尽。
这些日子还算舒坦的旅途,差点让几人忘了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绝望无助,那如同猪狗般被人囚禁凌辱的深夜。
这就是丛林法则下,弱者的处境。
没有实力就没有尊严,连生存的权利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自始至终,她们连朝宁芊挥棍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占据了先机,却毫无作为的被杀死。
宁芊赶羊一般挥舞着手里的撬棍,吓得她们朝大门走去。
她们不理解的是,眼前这个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怎么就能如此凶猛可怖。
面对她时,自己仿佛遇上了天敌,双腿双手都不听使唤。
站在身后的这个单薄身影,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末日而生。
冷酷,残忍,果决。
“你们进去,就朝刚刚那个感染者在的位置跑,看到它就立马反向逃走。”
宁芊拍了拍一位女生的肩膀,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而后对着其他人扬起了枪口。
其余人迫于淫威之下,只能一步步朝着那个水泥壳子挪动脚步。
她们眼神恐惧的望向四周,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吓得瑟瑟发抖,回过头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宁芊。
回应她们的只有轻叩击锤的声响。
留下的女生是那晚递给宁芊钥匙的小姑娘,让她跟着自己倒不是出于同情。
只是这人看起来更机敏些,对自己也更有利用价值。
“跟我走,但是别耍花样。”
宁芊将撬棍朝旁一丢,单手抓着她的后衣领朝前走去,如同拎着一只雏鸡。
面对那种实力的感染者,这根撬棍可有可无,多一个肉盾可比武器管用多了。
宁芊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颤抖,无视她恐慌的眼神朝着房车前进。
被她逼迫去前方探查的几位女人,此刻正趴在墙头小心的朝内张望,空荡的水泥壳子里躺着一具孤零零的尸体,还有满地的血迹。
定睛瞧去,尸体已被掏空了内脏,眼眶只剩空洞,摊开四肢就像解剖课的标本。
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她们忍着剧烈的干呕朝宁芊摇了摇头。
没在吗?
“上楼追她去了?”
宁芊此刻有些不安,倒不是说自己非想遇见那头恶鬼,而是这种未知才最让人毛骨悚然。
不对劲....太安静了。
没有嘶吼,没有惨叫,甚至连那些野狗的声响都不见了。
凭自己现在的听觉,不可能会漏掉四周任何动静。
除非....
几个女人局促的站在04栋粉刷体的下方,目光带着一丝希冀看着宁芊。
没有看到感染者,那就意味着还有生路,只要这个少女大发慈悲,那自己就还能活下去。
可宁芊不这么想。
从这次相遇开始,她深刻的意识到了斩草要除根的重要性,凡是得罪过的人,一定不能放过。
像这次的王雪就是个例子。
“我...我们能走了吗?”
可怜巴巴的声调在不远处飘来,宁芊皱了皱眉,赶紧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走?那得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才行。
只要自己还没坐到房车里,那周围的安全性就永远是不可控的。
刚想抬枪逼几人再进去看看。
下一秒。
她的瞳孔突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目光越过女人身后,在那粗糙浇筑的水泥门洞一侧。
阴影里两根枯瘦的手指滑出边缘,像被泡发泛白的腐竹。
青灰色的长甲抓在水泥墙面,落下粉末状的石灰。
而后缓缓探出了一张更为惨白的脸....
它以一个诡异的慢动作张开了嘴——下颚脱臼般垂落下来,嘴角的皮肤被慢慢撕到耳根。
暗红色的牙床肌肉蠕动着,脑袋粗暴的裂成了两半。
手中的小姑娘用嘴型无声的朝着她们喊着“快跑”,抽搐的手指向身后,恐惧几乎溢出眼眶。
最先反应过来的女人,刚完成一半转头的动作。
咔。
随后是核桃被镊子夹碎的脆响。
旁边的同伴只觉得脸上传来温热,本能让她们回头看去。
尖叫还未出口,飞溅而来的晶状体噎住了气管,喷涌而出的血色完全覆盖了女人的脸。
前一秒还活生生的同伴,只剩下森白的颈椎刺出断面。
一袭黑发倾覆而下,隐约盖住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面不断传出咀嚼的骨裂声。
一旁女人猛然呕出嘴里窒息的物体,它带着唾液在地上滚动了几圈,赫然是一颗黏腻的眼球。
迟来的尖叫回荡在空旷的钢筋水泥间,也叫醒了对面的宁芊。
“快跑!”
她拽住那个女生就往房车冲去,由于力道太大几乎是在拖行,全然不顾地面尖锐的碎片。
太突然了....
身后不断传来痛苦的哀嚎,恶鬼正在大开杀戒。
远处的金色麦田像拉长的画布,视野中的黑色方块在不断放大。
绝望的呜咽在身后熔断。
一声...两声....
还剩最后一人!
“快啊,再快点....”
宁芊咆哮着,双腿几乎迈出残影,全身血液再一次沸腾。
肌肉纤维撕裂的剧痛让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可她的速度不减反增。
掏出钥匙按下开门的瞬间。
——啊!
最后一位女士的惨叫,宛若丧钟在耳畔敲响。
慢镜头下。
她单手拽起地上伤痕累累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甩向那逐渐滑开的车门。
过人的听觉告诉自己,每种湿漉泥泞的脚步正缓缓朝这迈出第一步。
转身的刹那。
不带任何犹豫,拔枪便射。
砰。
阴森可怖的脸嘴角勾着狞笑,伸出的利爪已在宁芊的脖颈,腥臭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洞的枪口炸开燃烧爆裂的火花。
在这刹那撕裂空气!
巨大的动能裹挟着那道身影腾飞而起,顷刻击退了数米的距离。
宁芊转头鱼跃扑出,手掌触碰到房车踏板的瞬间,她一个翻滚进入车厢,身体重新朝向正面。
扳机疯狂叩动,弹匣瞬间清空,最后的几发尽数倾泻而出。
“开车!!”
余光看见一道焦灼的目光投来,她嘶吼着拍向车厢的挡板,半空划过一串反光的钥匙。
生死之间,再大的芥蒂也得先放到一旁。
小姑娘以冲刺的速度奔向了主驾位,捡起地上的钥匙,着急忙慌的往锁孔里插。
宁芊的虎口被后坐力震的发麻,她顾不得这些,弯腰紧张的爬向左侧,那区域还有储备的枪械。
与此同时,枪火下的硝烟慢慢散去,几缕黑裙的碎布随风飘扬。
——嘶吼!
单薄身影仰头长啸,像被风吹动的稻草。
它身上的孔洞开始蠕动,肌肉纤维像活物般收缩,挤压出的铜色弹头带着黏液,一颗颗洒落在地面哐当作响。
一番攻击下,俨然毫发无损。
小姑娘被吓到痉挛的手握着钥匙,颤抖着无法对准孔洞,“咔哒”声中第二次掉落在地。
“你干嘛呢!?”
宁芊叫骂着连滚带爬回到车门处,换上弹匣的92重新对准前方开火。
“我....我手...抖。”
钥匙尖再次擦过边缘,在档杆上刮出细微的火星子,恐惧让她的双手一阵无力。
宁芊此刻趴在地面,用左手按住持枪的关节降低后坐力,枪口不断迸射火焰,焦急的眼神紧盯着那漆黑的长发。
“快啊!!!!”
她开枪的节奏越来越快,可绝望却越发浓重。
恶臭扑面而来,像打开冷藏许久的停尸柜。
枪击的作用在减弱,感染者的身影逐渐不再摇晃,第一发子弹还能让她后退几步,现在密密麻麻的射击却仿佛泥牛入海,只在腐烂的皮肤荡开几圈涟漪。
它在适应。
“砰。”
子弹正中眉心,咔嚓的关节响动后,它机械的扭动脖颈,撕裂的嘴角下露出暗黄的脂肪层。
每次停滞的时间逐渐减少,距离正在不断缩短。
直到最后一发。
准星偏移了半寸,子弹擦过它的颌骨留下焦痕,不远处的玻璃应声而碎。
扳机叩到底部,可弹匣传来的空响,感染者已经来到了车门五米处。
宁芊绝望的看着黑影疾驰而来。
来不及了...
青灰色指甲伸向车门的刹那——引擎突然爆发出濒死般的咆哮。
整辆车身猛地向前蹿去!
加速度下,宁芊的脑袋重重磕在浴间的金属隔板,顿时天旋地转。
咚。
一双利爪死死抠住边缘,车漆被撕开五道磷火般的火星,黑色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枯瘦的臂膀上肌腱绷紧收束,拖行的身体在地面划出猩红的轨迹。
苍白的指节如铁钳般牢牢箍住车门不肯撒开。
“再快点!”
油门不断轰响。
漆黑的长发被气流拉得笔直,狰狞可怖的蛇瞳仍诡异的盯着宁芊。
眼前虚影逐渐清晰,惊人的意志力逼迫着少女保持清醒,她顾不得发缝间的温热,强行让自己身体动起来。
跌跌撞撞的身影在晃动的车厢间艰难穿梭,她颤抖的手摸向角落黑色的皮包。
“撒开!”
警用电棍在狭小的空间中抡出残影,猛然砸向恶鬼的关节。
砰的一声过后,指节纹丝不动。
感染者阴冷的瞳孔转动,嘴角拉开夸张的弧度,露出牙缝间血肉模糊的残渣。
癫狂,诡异。
听秦溪讲述一万次,也远不及自己直面一次的震撼。
“我他妈让你看!”
轻叩开关,耀眼的蓝白电流跳跃在顶端,径直捅向了眼白密布的瞳孔。
噗呲。
房水混着灰绿的黏液溅在车门,它仅剩的左眼依旧锁定眼前的人影,面部肌肉略微抽搐,紧扣车门的力道丝毫未减。
没用?
电棍镶进眼窝,没入顶端不断兹啦作响,焦臭的白烟冒出,带着炙烤橡胶的怪味弥漫在鼻腔。
震惊之余,宁芊迅速抓住上方把手。
感受着外面呼啸的风,她脚鞋跟抵住车门借力,抬腿便朝着电棍末端踹去。
棍身瞬间没入三寸,颅骨传来某种脆壳细密碎裂的声响。
“咯——”
感染者剧烈挣扎起来,面部肌肉抽搐紊乱着,显然伤到了神经。
眼见奏效,宁芊直接扶着车门腾空而起,全身重量压在左脚蹬了上去。
金属棍体再次没入半截,靴底传来泥泞的张力。
痉挛的指节剐蹭车门,看上去明显有些脱力,它要抓不住了。
“这都没死?”
宁芊瞪大双眼,看着几乎贯穿头颅的电棍,一阵头皮发麻。
她突然后撤。
将身体整个贴在车窗前,看向车门外不断闪过的麦田,还有那张苍白吊诡的脸。
“啊!”
宁芊暴喝一声。
两步助跑,整个人翻身跃起,腰肢在空中展成极限的反弓状。
这一脚用尽腰腹之力。
咔。
随着一声清晰的骨裂,电棍前段彻底没进了眼眶,那张不断抽搐的脸瞬间凝滞。
苍白指节根根无力的松开,在金属表面留下几道深印。
而后黑影消失在车底。
后轮轻微的颠簸,像碾过一块沉默的岩石。
宁芊的身体随着惯性向前溜去,即将滚落之时,险之又险的扒住了车门边缘。
单脚踩在辅助踏板上,她用尽全力将自己的下身挪回车内。
“呼...呼...”
少女有些呆滞的看向米白色天花,缓缓喘气,躺在毛绒的地毯上半晌没有说话。
房车在画卷般的田野中继续行驶,微风顺着敞开的车门吹进衣领。
她侧过脸,看着金黄的麦穗模糊成了一片。
羌一,秦老师。
你们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怪物嘛....
宁芊眼中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她喃喃着抬起了手,望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掌心。
“我还是太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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