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渐急,鹅毛般的雪片遮天蔽日,将宣武门大街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谢星辞的马车刚驶过街角,尚未靠近宫门,便听得两侧巷弄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同于羽林卫的规整,反倒带着几分阴鸷的狠厉。
“小姐,是死士!”林伯瞬间绷紧了神经,短匕横在胸前,“三皇子这是要灭口!”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死士已从巷中窜出,个个蒙面,手中握着染血的弯刀,刀身泛着幽绿的暗光,显然淬了剧毒。他们不发一言,直扑马车,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车夫吓得惊呼一声,骏马受惊扬起前蹄,马车瞬间失控,向一侧倾斜。林伯纵身跃下,短匕翻飞,挡住迎面劈来的弯刀,火星与雪沫一同飞溅:“小姐快下车!”
谢星辞刚掀开车帘,便有两名死士绕过林伯,直逼她而来。她眼神一凛,掌心锁魂匣再次打开,这次射出的不是银线,而是三枚带着刺鼻气味的烟雾弹,落地瞬间炸开,浓黑的烟雾比三皇子府中的更甚,还夹杂着麻痹神经的药粉。
“咳咳!”死士们被烟雾呛得连连咳嗽,视线受阻,攻势顿时缓了几分。谢星辞趁机跃下车,脚尖点地,身形如蝶般避开袭来的弯刀,指尖顺势将一枚铁蒺藜踢向一名死士的脚踝。
可死士数量太多,且悍不畏死,烟雾稍散,便又蜂拥而上。林伯左臂不慎被弯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透衣袍,动作也慢了半分。谢星辞的锁魂匣中机关已所剩无几,局势渐渐陷入被动。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如闪电般从斜对面的酒楼二楼跃下,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刺破雪幕,“唰”地一声,便将两名围攻谢星辞的死士劈倒在地。长剑归鞘的瞬间,那人转身,对着谢星辞抱拳道:“谢大人,陆烬奉命接应!”
来人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江湖人的洒脱,腰间挂着一枚玄铁令牌,正是萧珩特意安排的后手——他麾下最擅长潜伏与突围的副将陆烬。
谢星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颔首道:“有劳陆将军。”
陆烬不多言,长剑再次出鞘,剑势凌厉如狂风,所到之处,死士纷纷倒地。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却又不失精妙,恰好弥补了谢星辞与林伯久战乏力的短板。“林伯,你护着谢大人,我来开路!”
林伯应声点头,忍着伤痛,紧紧护在谢星辞身侧,短匕专攻死士下三路。谢星辞则取出最后一枚银针,精准射中一名想要偷袭陆烬的死士咽喉,三人配合默契,很快便撕开了死士的包围圈。
“这边走!”陆烬挥剑逼退最后几名死士,指向巷尾一处隐蔽的角门,“萧将军早已备好密道,直通城外安全屋,可暂避锋芒,再图面见陛下。”
谢星辞瞥了一眼不远处仍在逼近的死士,又望了望宫门方向——此刻宫门守卫定然已被三皇子的人渗透,贸然前往,怕是羊入虎口。她当机立断:“走!”
三人快步冲向角门,陆烬一脚踹开木门,里面竟是一条狭窄的密道,入口处点着一盏幽蓝的夜灯。“密道内有换气装置,半个时辰可到城外。”陆烬率先走入,为两人引路。
身后的死士已然追至巷口,嘶吼着扑来。林伯转身,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扔向巷中堆积的干草,干草遇火瞬间燃起,借着风雪之势,很快形成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死士的追击。“快走!”
三人进入密道,陆烬反手关上暗门,将火墙与嘶吼声隔绝在外。密道内虽狭窄,却干燥整洁,夜灯的光芒映照下,能看到墙壁上刻着简单的引路标记。
“陆将军,萧珩如何知晓此处有劫?”谢星辞边走边问,指尖仍在摩挲锁魂匣,回味着方才死士的招式——那是三皇子暗中培养的“影杀卫”,向来只听他一人调遣,此次竟全部出动,可见姜景曜已是孤注一掷。
陆烬脚步不停,沉声道:“萧将军料到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赵烈被擒后,他便猜到姜景曜会派影杀卫灭口,故而提前布置了三条退路,此处是最隐蔽的一条。”他顿了顿,补充道,“属下早年曾受谢大人之父恩惠,此次能为大人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谢星辞心中微动,其父谢老将军生前交友广阔,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后手。她看向林伯的伤口,眉头微蹙:“林伯,你的伤……”
“无妨,小伤而已。”林伯摆摆手,却难掩面色苍白,“影杀卫的刀上有毒,不过属下随身带了解药,稍后敷上便好。”
密道尽头传来轻微的响动,陆烬警惕地按住剑柄,待走近才发现是两名暗卫在等候,身旁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将军,一切就绪。”
陆烬推开暗门,外面已是城外的官道,雪势渐小,月色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前路。“谢大人,上车吧,安全屋就在前方十里处,待风声过后,再安排您入宫面圣。”
谢星辞正要上车,却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显然是影杀卫追出了城。陆烬眼神一沉:“属下断后,谢大人与林伯速速离开!”
“不必。”谢星辞将锁魂匣递给陆烬,“此匣尚有最后一道机关,可引动周围积雪崩塌,你且拿去用。我与林伯先行,在安全屋等你。”
陆烬接过锁魂匣,眼中闪过一丝笃定,抱拳道:“属下定不负所托!”
谢星辞与林伯登上马车,车夫立刻扬鞭,马车沿着官道疾驰而去。陆烬则转身,将锁魂匣放在密道出口旁的雪坡上,按动莲花暗扣。片刻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雪坡崩塌,巨大的雪块将密道出口掩埋,也挡住了追来的影杀卫。
陆烬趁乱翻身跃上一旁的骏马,朝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奔去,引开追兵。
车厢内,林伯敷上解药,脸色渐渐好转。谢星辞掀开车帘,望着身后被积雪封堵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暖意——萧珩的周密,陆烬的忠义,都成了她脱身的助力。而三皇子府中,得知影杀卫追击失败、密道被雪掩埋的消息后,姜景曜气得砸碎了书房内的所有陈设,猩红着眼怒吼:“谢星辞!陆烬!你们都给本王等着!本王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马车一路前行,雪色渐淡,前方隐约出现一座隐蔽的宅院。谢星辞知道,她们成功脱身了,但这场与三皇子的较量,才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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