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执行死刑的日子。
那天早上，天空飘起了小雨，阴冷得让人发抖。
高振国被狱警押着，走出牢房。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牢房的窗户 —— 那里曾是他唯一能看到天空的地方。
刑场上，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最后浮现的，还是林惠兰的样子 —— 扎着马尾辫，穿着碎花衬衫，笑着对他说 “你好，我叫林惠兰”。
“惠兰……对不起，来生……” 高振国的嘴角轻轻动了动，却没能说完这句话。枪声响起，他的身体倒在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扎西也在同一天被执行了死刑。
日子一天天过去，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清河的田野、房屋、道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苏晚和陆霆琛陪着苏振邦、林惠兰，在院子里堆雪人。
林惠兰的记忆已经基本恢复了，她笑着和苏晚一起滚雪球，像个孩子一样。苏振邦站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女儿的笑容，心里满是温暖。
“振邦，你看这个雪人，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堆的那个？” 林惠兰指着雪人，笑着说。
苏振邦点了点头，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像，比以前那个更漂亮。”
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陆霆琛从屋里拿出热乎的姜茶，递给他们：“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苏晚接过姜茶，喝了一口，看着院子里的雪人，心里满是感慨。
从高振国绑架林惠兰，到现在案子了结，林惠兰恢复记忆，这段时间，有焦虑，有担心，有愤怒，有喜悦，如今，所有的阴霾都已散去，留下的，是满满的幸福和希望。
远处，王铁走在雪地里，朝着苏振邦家的方向走来 —— 他回青河前，第一件事就是来感谢苏振邦，感谢陆霆琛，他们说过会让高振国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真的做到了。
雪花还在飘着，落在每个人的身上，也落在清河的每一个角落。这场雪，像一场洗礼，净化了清河的阴霾，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苏振邦看着身边的妻子和女儿，心里满是平静。
雪落无声，却悄悄孕育着新生。清河的冬天，虽然寒冷，却充满了希望。相信等到春天来临，冰雪融化，清河会变得更加温暖，更加美好。
寒意顺着窗缝钻进屋里，将那张泛黄的全家福冻得发僵。
照片上，高志远穿着笔挺的军装，张岚抱着襁褓中的萌萌，一家三口笑得眉眼弯弯，而如今，这张照片成了高志远唯一的慰藉，也成了最锋利的刀，时时刻刻剜着他的心。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五天了。
自从得知父亲高振国因叛国、贪污、绑架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的消息，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脱下了引以为傲的军装，换上了一身便服，蜷缩在沙发上，任由自己被颓废和迷茫吞噬。
房间里乱糟糟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地上散落着几张报纸，报纸上 “高振国” 三个字被他用烟头烫得焦黑。
高志远的下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茬，原本有神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瘦了一圈，再也没有了往日副团长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满身的颓唐和哀伤。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父亲，那个从小教育他 “穿上军装就要担起责任，以国家大局为重” 的男人，那个在他考上军校时骄傲地拍着他肩膀说 “你是我的骄傲” 的男人，竟然是背叛国家的间谍。
这个认知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让他觉得自己多年的坚持和信仰，都成了一个笑话。
“咚咚咚 ——”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死寂的沉默。高志远愣了一下，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见任何人。
敲门声持续了几下，没有停歇。
高志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门口。他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打开院门的那一刻，外面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的碎屑灌了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一个白色的铝制饭盒放在冰冷的石阶上，饭盒上还冒着一丝微弱的热气，显然是刚送来不久。
高志远皱起眉头，弯腰拿起饭盒，入手温热。
他四处张望，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枝的 “沙沙” 声，连个人影都没有。是谁送来的？是同情他的同事？还是…… 他不敢往下想。
他转身准备回屋，心里满是疑惑。就在这时，一声熟悉得让他心头一紧的呼喊传来：“志远。”
高志远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巷口，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袄、裹着围巾的老人，正是张妈。
张妈是从小看着他和妹妹高梅长大的，在高家做了几十多年的保姆，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待他们就像亲生孩子一样。
“张妈？” 高志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他没想到会是张妈，自从父亲出事后，高家的亲戚朋友都避之不及，张妈竟然还敢来看他。
张妈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这副模样，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伸出手，想摸摸高志远的脸，又怕触痛他，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志远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看看这胡茬，看看这脸色，心疼死张妈了。”
高志远的鼻子一酸，强忍着的泪水差点掉下来。
这些天，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非议，同事们异样的眼光，领导们欲言又止的叮嘱，还有自己内心的煎熬，让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张妈的一句 “心疼死张妈了”，像一股暖流，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伪装。
“张妈，快进屋吧。” 高志远侧身让张妈进来，顺手关上了院门，挡住了外面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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