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的脸颊微微泛红,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与羞涩:
“是……是我的。那日回去后便发现不见了,遍寻不着,还以为丢在了外头路上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原是被江大人拾得了。真是……劳烦大人了。”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绮露语气依旧清淡:
“我原说让倚梅寻个机会给你送回去便好。谁知兄长那日下朝,恰巧路过忠勇公府附近,便顺道亲自送还了。”
她说到这里,才抬眸看向方岚,眼神清透,仿佛只是陈述事实:“可让你为难了?”
方岚被那清泠的目光一看,脸颊更热,下意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道:
“是、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般小事,竟会劳动江大人亲自……”
她放下茶盏,努力让语气自然些:“江大人日理万机,还为此等小事费心,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兄长行事,向来有他的章法。”
江绮露淡淡道,指尖的黑子轻轻落在枰上,发出清脆一响:
“或许觉得,既是贵重之物,又是女儿家贴身之物,遣下人送还,终究不够郑重。”
她这话说得平淡无波,听在方岚耳中,却让她的心湖微微漾起了涟漪。
她垂下眼,指尖摩挲着杯沿:“江大人……真是心思缜密,待人周到。”
语气里那份掩藏的钦慕,几乎要藏不住。
江绮露见她如此,便也没再说什么,转移话题道:
“一块玉佩,失而复得,也是缘分。”
“说来,那日的花糕,你似乎颇为喜欢,今日小厨房也备了些,稍后让倚梅包些给你带回去。”
方岚连忙抬头,笑容重新变得明亮:
“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棠溪你总是记得我的喜好。”
话题又被引回了吃喝玩乐上,方才那片刻的微妙气氛仿佛从未出现过。
窗外蝉声依旧,凉风掠过合欢树枝,带来沙沙轻响,掩去了室内少女心事流动的细微声响。
方岚与江绮露对坐,就着清茶细点,说着些闺阁间的闲话。
话题不知怎的,就从衣饰花样转到了近日京中的一些传闻上。
“说起来,前两日听宫里传出点消息,倒是件稀奇事。”
她微微前倾身子,压低了些声音:
“说是那位甚少出瑞云寺的空云大师,竟突然被陛下召入宫了。”
方岚歪着头,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
“这位大师不是常年只在瑞云寺清修,等闲不理会俗务的么?陛下怎会突然召他?真是怪事。”
江绮露执壶为她续茶,她眉眼低垂,浓密的长睫掩盖了所有情绪,只淡淡道:
“空云大师乃得道高僧,陛下或是有佛法上的疑惑需大师解惑,亦未可知。”
方岚歪了歪头,并未深思:“或许吧。只是总觉得这当口,有些突然。”
她很快将这点疑惑抛诸脑后,转而想起另一件事,神色稍稍正经了些。
“或许吧。”
方岚并未深思,很快又被另一桩心事占据。
她放下糕点,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一抹轻愁,声音也低了几分:
“说起来,棠溪,我今日来,也是想提前跟你知会一声。”
“前日收到了父亲的家书,说关外……近来似乎不太安稳,小股骑兵屡屡犯边试探,玉平关外气氛紧张得很。”
江绮露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
玉平关,那是忠勇公方句镇守的边陲重镇,出关便是北夷之地。
“父亲虽未明言,但字里行间,似有让我与阿峘前往边关相助之意。”
江绮露抬眸,目光沉静地看向她。
“你要去玉平关?”
江绮露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波澜,但眸光微凝。
“嗯。”
方岚点头:“只是何时能动身,还得看陛下的旨意。祖父祖母年事已高,我……”
忠勇公府男丁多在边关,她自幼习武,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前往边关似是情理之中,却终究离了这京城繁华与心中牵挂。
她顿了顿,将后半句担忧咽了回去,转而强打起精神,看着江绮露,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棠溪,若我真去了边关,京中之事恐怕就难以顾及了。你……你万事要自己当心。两位皇子相争,风波只怕越来越急。”
江绮露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微凉的瓷杯边缘。
“北夷不安,边关重任,陛下自有圣裁。你与方峘若去,也需万事谨慎。”
“我晓得。”
方岚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努力振作精神,语气变得轻快了些:
“对了,若我真去了边关,京中你若遇上什么难处,或许……或许可以寻元峥哥哥相助。”
她留意着江绮露的表情,见对方无动于衷,又补充道:
“元峥哥哥他……虽性子冷了些,但出自我们方家旧部,为人最是重情义、负责任。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几分促狭和真诚:
“我瞧得出来,他对你……很是不同。京中这些贵女,何曾见他对谁上心过?你若有事相托,他定然会竭力相助的。”
江绮露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似是轻笑,又似是别的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并未看方岚,只将目光投向窗外那株摇曳的合欢,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无波:
“凌都司职责所在,护卫京畿安危已是重任在身,岂敢因私事烦扰。”
“边关苦寒,若真有旨意,你与方峘一切小心才是正理。”
她巧妙地将话题重心重新拉回到方岚可能的离京之上,对自己与凌豫的关系,未置一词。
方岚见她如此反应,只当她是女儿家羞赧或是顾及礼数,知趣地不再多言,心中却暗自为凌豫叹了口气。
不过也从善如流地接话:
“那是自然!若真去了,定给你捎些边关的新奇玩意儿回来!”
两人又闲话了些别的,只是方岚心中装着边关之事,江绮露心底权衡着空云入宫后的局势与自身计划,气氛虽依旧和睦,却到底添了几分心事重重的意味。
又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方岚便起身告辞。
江绮露让忍冬包好花糕,亲自送她至悦芳轩院门。
方岚推脱道:“棠溪,你别送了,我自己出去便是。”
江绮露刚要应下,倚梅却匆匆步入悦芳轩,神色恭谨地低声禀报:
“姑娘,竑王殿下驾临,正在前厅,说想见您。相爷已在前厅相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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