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本应是喜庆的日子。
但金府门前,却挤满了债主。
“金灿灿!出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不出来,我们就砸门了!”
叫骂声此起彼伏。钱庄的王管事站在最前面,手里挥舞着那份借款合同,唾沫横飞:“白纸黑字!五万两!月息三分!担保人是清溪县衙!金灿灿,你今天不还钱,我们就去县衙要!”
府内,金灿灿瘫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
他手里也拿着一份合同——是钱庄刚送来的副本。上面的金额清清楚楚写着:五万两整。
“五千两…五万两…”他喃喃自语,“我明明借的是五千两…怎么会…”
老管家跪在一旁,老泪纵横:“公子,老奴看得清清楚楚,那天唐先生他们拿来的合同,上面写的就是五万两啊!您病着,没仔细看就按了手印…”
“他们骗我…”金灿灿眼中充血,“唐成、唐世唐、吴阳…这三个畜生!我待他们不满,每月五百文工钱…他们竟然…”
话没说完,大门“砰”地被撞开了。
债主们一拥而入。王管事一马当先,走到金灿灿面前,把合同拍在桌上:“金公子,今日是还款日。五万两本金,加上这个月利息一千五百两,一共五万一千五百两。还钱吧。”
金灿灿嘴唇哆嗦:“我…我没借这么多…我借的是五千两…”
“合同在此!”王管事指着他的手印,“还有,担保人是清溪县衙。你要是不还,我们就去找吴知县!”
“不行!”金灿灿猛地站起来,“不能找我师兄!”
“那你还钱啊!”
金灿灿环顾四周。府里值钱的东西,这些天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笨重家具和不值钱的摆设。
“我…我拿什么还…”他颓然坐倒。
王管事冷笑一声,一挥手:“搜!值钱的全搬走!”
债主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各个房间。一时间,砸东西声、哭喊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金灿灿的侍妾小桃红从后院跑出来,哭得梨花带雨:“公子!他们…他们把妾身的首饰都抢走了!”
话音刚落,两个债主扛着梳妆台出来,上面还挂着几件肚兜。
“哟,这料子不错。”一个债主捏起一件粉色肚兜,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还香着呢!”
众人哄笑。
小桃红羞愤欲绝,扑到金灿灿怀里:“公子!”
金灿灿抱着她,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
这时,一个债主从书房出来,手里捧着个锦盒:“找到了!地契!房契!还有船队的契书!”
金灿灿瞳孔骤缩——那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都拿走!”王管事大手一挥,“按照合同,这些东西现在抵债!金公子,从今天起,这宅子、这船队、这马车,都跟你没关系了!”
“不…不行…”金灿灿想扑上去,却被两个壮汉按住。
“公子!”老管家抱住他的腿,“认命吧…认命吧…”
债主们像蝗虫过境,把金府搬得一干二净。连厨房的锅碗瓢盆都没放过,说是“能卖几个钱”。
最后,王管事走到金灿灿面前,上下打量他:“金公子,你这身衣服…料子不错啊。”
金灿灿身上还穿着那件锦袍,是年前新做的,花了三十两银子。
“脱下来。”王管事命令。
“什么?”
“我说,脱下来!”王管事不耐烦,“这也是用商行的钱做的吧?抵债!”
金灿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不脱?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几个债主围上来,七手八脚扒他的衣服。锦袍、玉带、绸裤、靴子…最后,金灿灿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小桃红尖叫着被拖走——债主们说,她也是“用商行的钱买的”,要卖到妓院抵债。
“桃红!桃红!”金灿灿想去追,却摔倒在地。
大门“砰”地关上,上了锁。
金灿灿趴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宅院,看着身上单薄的衣服,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
“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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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县衙后宅。
吴良看着贾文明递上来的合同副本,手抖得连纸都拿不稳。
“五万两…担保人是清溪县衙…”他声音发颤,“贾师爷,这…这是真的?”
贾文明苦笑:“大人,钱庄的人已经来过了,说三天内不还钱,就要查封县衙的库房。”
“荒唐!荒唐!”吴良把合同摔在地上,“我什么时候给金灿灿担保了?!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份合同!”
“可这手印是真的…”贾文明捡起合同,“而且,金公子确实借了钱,现在破产了…”
吴良眼前一黑,扶着桌子才没摔倒。
“大人!大人!”柳芸娘从内室出来,扶住他,“您没事吧?”
吴良看着妻子,眼泪差点掉下来:“芸娘…咱们…咱们可能要完了…”
“别说傻话。”柳芸娘强作镇定,“总有办法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不好了!钱庄的人把金公子…把金公子扔到街上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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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县主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人群中央,金灿灿穿着单薄的里衣,赤着脚,蜷缩在雪地里。他身上盖着几片破麻袋,冻得嘴唇发紫。
“这不是金公子吗?怎么成这样了?”
“听说破产了,宅子、船队全被抵债了!”
“活该!叫他以前那么嚣张!”
“就是!去年我找他借十两银子周转,他让我跪着求他!”
议论声嗡嗡作响。有人同情,更多人幸灾乐祸。
金灿灿闭着眼,假装听不见。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就在这时,三声熟悉的呼唤传来:
“贤弟!”
“贤弟啊!”
“贤弟,你怎么在这儿!”
金灿灿睁开眼,看见唐成、唐世唐、吴阳三人挤开人群,满脸“关切”地跑过来。
唐成脱下自己的破棉袄——其实是他从旧货摊花五文钱买的——披在金灿灿身上:“贤弟!怎么穿这么少!冻坏了可怎么办!”
唐世唐蹲下身,掏出一个冷硬的馍:“贤弟,饿了吧?快吃点!”
吴阳更夸张,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贤弟啊!我们听说你出事了,赶紧就来了!可…可还是晚了啊!”
三人围着金灿灿,一个披衣服,一个递馍,一个抹眼泪,演得跟真的一样。
围观群众都感动了:
“这三位真是义气!”
“金公子都这样了,他们还来帮忙!”
“患难见真情啊!”
金灿灿看着三人,嘴唇哆嗦,想说“是你们害我的”,却发不出声音。一是冻的,二是气的。
“贤弟别说话。”唐成“体贴”地说,“先跟我们回去,找个地方安顿。”
“对对对!”吴阳附和,“咱们虽然也没多少钱,但挤一挤,总能给贤弟找个住处!”
三人“搀扶”着金灿灿,在众人的赞叹声中离开。
走到僻静处,金灿灿终于缓过气来,一把推开唐成:“你们…你们这三个畜生!”
“贤弟何出此言?”唐世唐一脸“无辜”,“我们可是来帮你的!”
“帮?”金灿灿气得浑身发抖,“那五万两的合同,是不是你们搞的鬼?!我明明借的是五千两!”
“贤弟这话就不对了。”唐成叹气,“合同是你亲手按的手印,白纸黑字写着五万两。怎么能怪我们呢?”
“你们骗我!趁我病重看不清!”
“贤弟啊,”吴阳摇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好心帮你借钱,你现在还不起,倒怪起我们来了?”
金灿灿看着三人一唱一和,知道跟他们说不清,转身要走。
“贤弟留步!”唐成叫住他,从怀里摸出十个铜板,“这些钱,你拿着。虽然不多,但够买几个馍了。”
他把铜板塞进金灿灿手里,又“语重心长”地说:“贤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年轻,从头再来嘛!”
金灿灿看着手里的铜板,又看看三人身上簇新的棉袄——那明显是用他的钱买的——终于忍不住,“噗”地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哎呀!贤弟晕倒了!”唐世唐“大惊”。
“快!扶起来!”吴阳说。
三人“手忙脚乱”地把金灿灿扶到墙根靠着,然后拍拍手。
“行了。”唐成说,“戏演够了,走吧。”
“真不管了?”吴阳问。
“管什么?”唐世唐嗤笑,“一个废人而已。走,喝酒去!今天悦来客栈,我请客!”
三人说说笑笑离开,留下金灿灿躺在雪地里,气息微弱。
不远处,一个乞丐蹲在墙角,看着这一幕,摇摇头:
“呸,三条白眼狼。”
他从自己乞讨来的半个馍上掰了一小块,走过去,塞进金灿灿嘴里。
“吃吧,兄弟。”乞丐说,“这世道,就这样。”
金灿灿缓缓睁开眼,看着乞丐脏兮兮的脸,再看看嘴里那块发馊的馍,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而此刻,悦来客栈的雅间里,唐成三人正推杯换盏。
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吴阳喝得满面红光,搂着一个陪酒的姑娘,手已经伸进了人家衣襟。
“小美人儿…让爷亲一个…”
“爷别急嘛…”姑娘娇笑着躲闪。
唐世唐也不甘示弱,一手搂一个,左亲一口右摸一把。
只有唐成还算清醒,但他也在笑——笑金灿灿的愚蠢,笑自己的聪明,笑这世道的荒唐。
“来!干杯!”他举起酒杯,“为了咱们的好日子!”
“干杯!”
酒杯碰撞,酒水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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