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打开,四人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院子里灯火通明,柳芸娘端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站着管家老张和几个家丁。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个丫鬟也站在一旁,神色各异。
“跪下。”柳芸娘淡淡道。
四人噗通跪下。
“今天下午,我清点首饰匣,发现少了一支金钗。”柳芸娘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钗头是凤凰衔珠的样式,是我母亲留下的嫁妆,价值至少五十两。”
她看向四人:“今天除了你们四个出府,其他人都在府里。说吧,谁拿的?”
“夫人!”唐成第一个喊冤,“我们没偷!真的没偷!”
“对!”吴阳也赶紧说,“我们虽然穷,但不偷东西!”
金灿灿和唐世唐也连连摇头。
柳芸娘冷笑:“没偷?那你们今天出府,干什么去了?”
四人支支吾吾。总不能说去青楼找姑娘,去茶馆打听李富商吧?
“不说?”柳芸娘看向管家,“张管家,搜他们的住处。”
家丁们冲进柴房,一阵翻箱倒柜。出来时,手里拿着几样东西:
几件破衣服、半袋米(小桃红给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还有…
“夫人,”一个家丁捧着一个布包,“找到这个。”
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支金钗——凤凰衔珠,正是柳芸娘丢的那支!
全场哗然。
“不是我!”唐成脸都白了,“我根本没见过这东西!”
吴阳更是吓得直哆嗦:“夫人明鉴!真不是我们!”
柳芸娘拿起金钗,仔细看了看,忽然问:“这布包,是谁的?”
四人面面相觑。那布包很普通,粗麻布缝的,看不出是谁的。
“是我的。”金灿灿忽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
“但金钗不是我的。”金灿灿平静地说,“这布包我用来装配清香粉的材料,一直放在柴房墙角。如果有人想栽赃,很容易放进去。”
“栽赃?”柳芸娘挑眉,“谁会栽赃你们?”
这时,春兰忽然小声说:“夫人…今天下午,我看见吴瘸子…在您房门口鬼鬼祟祟的…”
“你胡说!”吴阳跳起来,“我根本没去过夫人房间!”
“我亲眼看见的!”春兰指着他,“你趴在窗户上偷看,我还以为你要偷东西,就喊了一声,你才跑掉。”
夏荷也小声说:“我也看见了…吴瘸子跑的时候,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东西…”
吴阳百口莫辩。他今天下午确实在柳芸娘房外偷看过——但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想偷看春兰和夏荷换衣服(他以为丫鬟房在那儿)。
“我…我是…”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柳芸娘眼神一冷:“吴阳,你还有什么话说?”
“夫人!”唐成急中生智,“吴阳就算偷看,也不一定偷东西!这金钗说不定是别人放的!”
“别人?谁?”
唐成看向四个丫鬟。春兰、夏荷都一脸坦然,秋菊低着头,冬梅脸色有些发白。
等等…冬梅?
唐成想起今天下午回府时,在墙根下听见春兰和夏荷说金钗失窃,但当时…冬梅好像不在?
“冬梅姑娘,”唐成忽然问,“今天下午,你在哪儿?”
冬梅一颤:“我…我在房里绣花…”
“谁可以作证?”
“秋菊…秋菊可以作证。”冬梅看向秋菊。
秋菊低着头,小声说:“是…冬梅姐一直在房里…”
但唐成注意到,秋菊说这话时,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柳芸娘也看出来了。她盯着冬梅:“冬梅,你抬起头。”
冬梅缓缓抬头,脸色苍白。
“你的手,怎么了?”柳芸娘问。
众人看向冬梅的手——右手食指包着布条。
“我…我绣花时刺伤了…”冬梅声音发颤。
柳芸娘起身,走到冬梅面前,抓起她的手,解开布条。
食指上确实有道伤口,但…伤口很新,还在渗血。
“这是什么时候刺的?”柳芸娘问。
“下午…下午绣花时…”
柳芸娘冷笑:“我母亲那支金钗,凤凰的翅膀很锋利。如果是不小心碰到,划出的伤口,应该和这个差不多。”
她拿起金钗,在灯笼下照了照——凤凰翅膀上,果然有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冬梅,”柳芸娘声音冰冷,“是你偷了金钗,然后栽赃给吴阳,是不是?”
冬梅腿一软,跪倒在地:“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她哭着说:“我…我弟弟欠了赌债,债主说要砍他的手…我实在没办法…就想偷点东西当了还债…没想到被春兰看见了…我怕被查出来,就…就想栽赃给吴瘸子…”
真相大白。
柳芸娘看着跪在地上的冬梅,叹了口气:“张管家,把她关起来,明天送官。”
“是。”
冬梅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秋菊。秋菊低着头,不敢看她。
一场风波平息。柳芸娘看向还跪着的四人:“起来吧。冤枉你们了。”
四人站起来,都松了口气。
“不过,”柳芸娘话锋一转,“吴阳。”
“在…”
“你下午在我房外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吴阳冷汗直流:“我…我迷路了…对!迷路了!”
“迷路?”柳芸娘冷笑,“从我房门口,迷路到丫鬟房的窗户下?”
吴阳哑口无言。
“罚你三天不准吃饭。”柳芸娘淡淡道,“还有,从今天起,不准靠近女眷住处十丈以内。若再犯,打断你的腿——反正已经瘸了,打断另一条。”
吴阳欲哭无泪:“是…”
“你们三个,”柳芸娘又看向唐成、金灿灿、唐世唐,“今天出府,事情办得怎么样?”
三人赶紧汇报。说到胡先生要十两银子时,柳芸娘皱眉:
“十两…府里现在也紧张。这样吧,我给你们五两,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她从袖中掏出五两银子:“记住,明天必须拿到账册。还有…”
她顿了顿:“李富贵那边,可能会报复。你们小心点。”
“是!”
四人拿着五两银子回到柴房,又开始发愁。
“还差五两…”唐成数着钱。
“小桃红那儿…应该还能借二两。”金灿灿说。
“那还差三两。”唐世唐看向吴阳,“吴兄,你不是说要去要饭吗?三天要三两,能做到吗?”
吴阳苦着脸:“我现在三天没饭吃…怎么要饭?要到了也得饿死…”
正发愁,柴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是秋菊。
她红着眼圈,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几位…我…我有话想说。”
“秋菊姑娘请进。”
秋菊进来,关上门,压低声音:“冬梅的事…我对不起你们。”
“跟你有什么关系?”唐成问。
“其实…冬梅偷金钗,我知道。”秋菊流下眼泪,“她下午跟我说了,求我帮她隐瞒。我…我没同意,但也没举报。后来她栽赃吴瘸子,我更不敢说了…”
四人面面相觑。
“那你现在来…”
“这个,”秋菊把布包放在桌上,“是冬梅之前攒的钱,大概三两。她让我转交给你们,算是…补偿。”
打开布包,果然是三两碎银。
四人愣住了。
“冬梅她…”金灿灿问。
“她说,她弟弟欠债是真,但偷东西是她不对。栽赃更是错上加错。”秋菊抹泪,“她让你们…别恨她。”
说完,秋菊走了。
柴房里一片沉默。
良久,唐成叹口气:“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唐世唐收起银子,“不过,钱凑够了。明天去见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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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城隍庙。
胡先生果然带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来了。四人把十两银子给他,他掂了掂,满意地点头。
“账册在这儿。”他把一本蓝皮册子递给唐成,“李富贵所有的黑账都在里面。最后一页,就是吴通判那份协议的原稿。”
唐成翻开看,果然,最后一页详细记录了“西湖桑蚕园计划”的来龙去脉,还注明了“吴良醉酒,手印系强行所按”。
“太好了!”四人兴奋。
胡先生收了钱,背起包袱:“我这就离开杭州。几位,后会有期。”
他匆匆走了。
四人拿着账册,像捧着宝贝。正要回府,忽然被一群人围住了。
为首的是李富商的两个打手。
“几位,”一个刀疤脸狞笑,“李爷有请。”
四人心里一沉——果然被发现了。
“我们…我们还有事…”唐成想跑,被拦住。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一挥手,“带走!”
四人被押着,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巷子尽头停着一辆马车,李富商正坐在里面喝茶。
“哟,几位侦探回来了?”李富商皮笑肉不笑,“听说你们在查我?”
“没有的事…”金灿灿强装镇定。
“没有?”李富商盯着唐成怀里的蓝皮册子,“那是什么?”
唐成下意识护住账册。
“抢过来!”
打手们一拥而上。四人拼命反抗,但哪是对手?吴阳被一脚踹倒,唐世唐挨了一拳,唐成死死抱着账册不松手,金灿灿…
金灿灿忽然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包,把“石灰粉”朝打手们脸上撒去。
“啊!我的眼睛!”打手们捂着脸惨叫。
趁这机会,四人爬起来就跑。
“追!给我追!”李富商怒吼。
四人拼命跑,专挑小巷子钻。可吴阳腿瘸,跑不快,眼看要被追上…
这时,前面巷口出现一个人。
是小桃红。
“这边!”她招手。
四人跟着她七拐八拐,进了一家绸缎庄的后门。小桃红迅速关门落锁。
外面传来打手们的叫骂声,渐渐远去。
安全了。
四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你们怎么惹上李富贵的?”小桃红问。
唐成把账册递给她看。小桃红翻了几页,脸色凝重:“这东西…能扳倒他。”
“对!”金灿灿点头,“只要交给夫人,她一定有办法。”
小桃红想了想:“今天你们别回府了,李富贵的人可能在外面守着。先在这儿躲一晚,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四人感激不尽。
晚上,小桃红给他们准备了饭菜——有肉!四人狼吞虎咽,吴阳更是边吃边哭:“三天没吃饭了…真香…”
夜深了,四人睡在仓库的布料堆上。
唐世唐忽然说:“你们说…李富贵会不会报复小桃红?”
众人沉默了。
“不会的。”金灿灿握紧拳头,“明天,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窗外,月亮隐入云层。
杭州的夜,暗流涌动。
而吴府里,柳芸娘正对着一张拜帖皱眉——是李富贵送来的,说要“拜访吴通判,商讨合伙事宜”。
“夫君,”她看向一旁忐忑的吴良,“明天,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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