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谷中那场短暂、寂静却极致恐怖的战斗留下的余波,并非声响,而是一种弥漫在队伍里无形无质却又沉重无比的隔阂。
沉默地行进了数小时,除了必要的战术交流,无人说话。
只有靴子踩碎冰壳的嘎吱声,机械关节运转的微弱嗡鸣,以及刘波身上骨甲偶尔因动作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轻响。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与刘波保持着一点距离,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未知与不可控力量的恐惧。
他(刘波)周身散发出的微弱辐射和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比极地的寒风更让人感到刺骨。
马权走在最前,独臂紧握着玄冰重剑。
剑身上的绿斑似乎比之前安静了些,但那腐败的甜腥气依旧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他,与脑海中偶尔闪回的、被冰冷藤蔓刺探断腕的噩梦碎片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神经始终高度紧绷。
他(马权)不再轻易将视线投向刘波,每一次无意间的扫视,看到那幽蓝的骨甲和非人的眼眸,心头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火舞的机械左足在相对平坦的冰原上行动顺畅了些,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监控四周环境,刻意避免长时间将观察点落在刘波身上。
她(火舞)习惯评估所有威胁,而现在,她不得不承认,队伍中最不可预测的威胁,来自内部。
包皮更是几乎缩在了李国华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老谋士(李国华)那宽大却已破旧不堪的衣袍里。
他(包皮)怀里紧紧抱着探测器,屏幕的微光映着他惊魂未定的脸。
只有李国华,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了下去,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智者。
他(李国华)的右眼晶化点带来的刺痛持续不断,但这痛苦反而帮助他集中精神。
他(李国华)需要的是一个目标,一个可以解析的谜题,而不是沉浸在无用的情绪内耗里。
“方向修正,偏西五度。”李国华的声音打破了漫长的沉默,干涩但稳定。
老谋士(李国华)手里也拿着一个简易的方位仪,不断对比着包皮探测器上的信号读数。
“信号强度在稳定增加。包皮,尝试过滤掉背景辐射噪音,聚焦信号的核心频段,我要更清晰的波形。”
包皮一个激灵,连忙低头操作起来,手指在冰冷的按键上有些僵硬:
“呃…好,好的,老李。
正在做…这编码方式真的很老派,加密算法像是旧世纪军用应急广播的那套,但进行了多重嵌套…解码需要时间…”
他(包皮)一边操作,眉头却越皱越紧,鼻翼微微翕动,仿佛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
“但是…奇怪…底层调制波里…混杂着一种…非常规的能量签名。
很微弱,但持续存在…读数波动不像任何已知的机械或电子信号…反而…反而有点像…”
他(包皮)咽了口唾沫,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有点像生物电信号?
或者…某种神经脉冲的谐波?
非常诡异,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让人…很不舒服。”
技术性的描述最终归结为一种本能的抵触,这信号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非人的“活性”。
李国华接过探测器,看着屏幕上那扭曲跳动的、夹杂着不规则毛刺的波形,眼神凝重:
“生物能量签名…与机械编码融合?
这不符合已知的任何技术规范。
记录所有参数,这可能是关键。”
他们的前进路线并非一帆风顺。极地的残酷和诡异以另一种形式展现出来。
途中,他们经过一片凌乱的区域。
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散落在冰面上,被啃噬得异常干净,连一点肉渣都没剩下,白骨在灰白天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骨头上布满了深刻的刮痕和齿印,显示捕食者的凶猛与高效。
“看这个。”火舞蹲下身,指着冰面上几道宽阔、平滑的不自然滑行痕迹,痕迹边缘的冰层微微隆起,像是被某种巨大而沉重的东西碾压拖拽而过。
“不是雪橇或车辆,也不是任何常见的怪物足迹。”
她(火舞)用手指摸了摸痕迹深处,指尖传来一种奇特的、略带粘腻的触感,她立刻嫌恶地甩了甩手:
“像是…某种分泌液冻干后的残留。
这东西的体积小不了。”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一处背风的冰丘后,他们发现了两只僵死的剃刀鬣狗。
它们的尸体相对完整,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被刘波的蓝焰晶格化的迹象。
但它们甲壳的颜色变得灰暗无比,复眼彻底黯淡,干瘪的尸体紧贴在骨骼上,仿佛……
“像是…被吸干了。”火舞检查后得出结论,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所有的体液、能量…甚至…生命力?”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气。
这冰原上,存在着比鬣狗群、甚至比刘波那晶格化蓝焰更诡异、更难以理解的危险。
马权仔细检查了周围的打斗痕迹,虽然被风雪掩盖了不少,但仍能分辨出一些端倪:
“有战斗痕迹。很激烈,但看起来是单方面的屠杀。
痕迹很旧了,冰雪覆盖的程度…不是最近发生的,但也绝不是很久以前。”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是在那艘货轮(北极星号)失事之后。”
这些发现让小队更加警惕,行进速度放缓,队形也收缩得更紧。
那个诡异的信号,似乎正指引他们走向一个隐藏着更多未知危险的核心。
终于,在天光开始持续暗淡(极夜或极昼末期),风雪奇迹般渐歇的时刻,他们抵达了信号源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半埋于冰层和岩屑中的建筑。
低矮的穹顶设计,大部分已被积雪和冰凌覆盖,但依稀能看出旧世纪前哨观察站的制式风格。
一侧的金属墙壁严重扭曲变形,露出了内部的结构,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过。
主入口被崩落的冰雪和一块撕裂的金属板材堵塞了近一半,像一张狰狞的嘴,勉强咧开一道幽深的缝隙。
“就是这里了。”包皮举起探测器,屏幕上的信号强度指示条几乎顶格,那令人不安的、混合着生物能量特征的波形稳定地跳动着。
“信号最强点…就在这里面。”
探测器发出的规律“嘀嘀”声,在风雪暂停后的死寂冰原上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与那从幽暗站内传出的未知召唤同步着,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马权示意小队散开警戒。
他(马权)独自上前几步,仔细观察着破损的入口和周围的痕迹。
“外部防御系统完全失效。入口是被暴力破开的,从外向内…也有从内向外挣扎的痕迹。”他压低声音,“里面发生过事情。小心。”
刘波沉默地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负责警戒后方和侧翼。
他(刘波)体表的骨甲上的幽蓝微光,似乎比平时更活跃地闪烁了几下,仿佛对站内可能存在的、更浓郁的辐射环境产生了某种细微的共鸣或饥渴。
但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如同一尊覆盖着骨甲的雕像,凝固在冰原的寒风中。
李国华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空气似乎也带着从站内渗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培养皿的味道。
老谋士(李国华)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而坚定。
“无论里面有什么,是谁或者什么发出了这个信号,”李国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它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指向‘灯塔’和‘源心’的线索。
也是弄清那些‘生物能量’读数意味着什么的唯一机会。”
他(李国华)看向马权和火舞:
“清理入口,我们进去。保持最高警惕。”
马权点头,独臂举起玄冰重剑,剑尖对准堵塞入口的冰雪混合物,九阳真气微微吞吐,准备小心地融化或震碎障碍,避免引发更大坍塌。
火舞则架起了弩箭,锐利的目光透过缝隙,试图窥视站内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包皮最后调试了一下探测器,切换到生命体征扫描和结构分析模式,尽管他知道,对那种诡异的生物能量签名,常规扫描很可能无效。
小队如同即将踏入巨兽巢穴的猎人,站在了这幽暗前哨站的入口处。
里面等待着他们的,是希望的答案,还是更深沉的绝望?
那持续不断的“嘀嘀”声,仿佛是命运倒计时的读秒,催促着他们踏入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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