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技夜校的火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队部仓库里,煤油灯下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连门槛、窗台都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土腥味和浓浓的烟叶子味,却盖不住那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的求知光芒。
今晚,沈星澜要讲的是“如何让瘦地变肥田”的关键一环——堆肥。
她没有直接抛出“高温堆肥”这个对当下农民而言颇为陌生的词汇,而是从大家最熟悉的场景入手。“乡亲们,咱们都见过河沟边、烂草垛底下,那些沤得发黑、烂乎乎的泥吧?那就是最天然的肥。咱们要做的,就是模仿这个道理,但要比它更快、更好!”
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咱们把牲口粪、烂叶子、秸秆、灶灰、甚至塘泥,按比例混在一起,堆成一个大堆,外面用泥巴封住。这堆东西里头,自个儿就会发热,像咱们冬天烧的炕一样!”
“发热?粪堆还能发热?瞎扯淡吧!”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打断了沈星澜。众人看去,正是屯里有名的倔脾气,赵老倔。他蹲在角落里,吧嗒着旱烟,满脸的不信,“粪肥就得老老实实沤,折腾那些花样干啥?老祖宗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仓库里顿时安静了一些,不少老农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赵老倔的话代表了他们一部分人的疑虑。
沈星澜不气不恼,反而微微一笑:“赵大爷问得好。这发热,就像咱们煮饭,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得更快、更容易消化?这堆肥发热,就是一个‘煮’的过程。高的温度,能杀死草籽、虫卵,还能让那些不容易烂的东西快点腐烂,变成庄稼能直接吃的‘熟饭’!这叫加速腐熟,而且肥力更足,还没啥病害!”
她用树枝指着草图:“咱们要做的,就是控制好‘火候’——也就是翻堆,让里头和外头都能‘煮’透。等它不烫手了,颜色变黑、没味儿了,这肥就成了!比咱们往常沤肥,能快上一两个月!”
她的话通俗易懂,还用“煮饭”做比喻,顿时让不少原本迷茫的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像是这个理儿!”
“能杀虫卵?那敢情好!往年地里虫子就是多!”
“星澜丫头这么一说,俺好像明白了……”
赵老倔哼了一声,没再反驳,但脸上还是将信将疑,打定主意要看看效果再说。
就在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时,仓库角落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嗤笑声。众人望去,是马老五家的三个大小子。马老五生了五个儿子,在屯里向来横着走,觉得儿子多就是硬道理,对沈星澜一个丫头片子当“老师”本来就不太看得上。
“听个丫头片子瞎白话,不如回家睡觉!”老大马壮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就是,堆个粪还能堆出花来?”老二马强附和。
老三马彪没说话,但眼神里的不屑很明显。
他们没注意到,自家最小的妹妹马小花,正缩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踮着脚尖,努力地听着沈星澜的每一句话,小手还偷偷在地上比划着。听到哥哥们的嘲笑,她瘦小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自卑地低下了头。
沈星澜的目光淡淡扫过马家兄弟,没有理会他们的聒噪,却在掠过马小花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看到了那女孩眼中被嘲笑后一闪而过的难堪,但更看到了那难堪之下,未曾熄灭的、微弱却执着的求知火光。
课间休息时,人群散开活动。马家兄弟勾肩搭背地到外面抽烟吹牛去了。马小花怯生生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沈星澜走到她身边,声音温和:“叫小花,是吧?”
马小花受宠若惊,猛地抬头,小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沈老师。”
“刚才讲的,能听懂吗?”沈星澜问。
“有……有点懂,有点不懂……”马小花声音细若蚊蝇,紧张地绞着衣角。
“不懂没关系,慢慢来。肯学,就是好样的。”沈星澜看着她,眼神里带着鼓励,“记住,知识学到自己脑子里,是谁也抢不走的本事。比别人多懂一点,以后的路,就能宽一点。”
这平淡的话语,却像一道光,瞬间照进了马小花有些自卑的心里。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泛起了水光,却不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认可的激动。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却坚定地说:“嗯!沈老师,我……我记住了!”
沈星澜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正在讨论堆肥细节的李建国和赵老栓等人。
马小花看着沈星澜挺拔自信的背影,又想想家里那几个只会蛮横嘲笑的哥哥,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她暗暗攥紧了小拳头。
而关于“高温堆肥”的争论,并未因课堂的结束而停止。赵老倔和其他几个老农,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铆足了劲,等着看沈星澜这“新花样”到底能弄出个什么名堂。
靠山屯的土地,即将迎来一场悄无声息,却可能影响深远的“肥力革命”。而一颗渴望挣脱束缚的种子,也在少女马小花的心中,悄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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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校散场,喧嚣褪去。沈星澜回到自己静谧的小院,关上篱笆门,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嘈杂都隔绝在外。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映照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眸。
连续的教学、应对质疑、安抚人心,虽然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在这具尚未完全摆脱孱弱、且灵气稀薄的世界里长时间保持精神集中,依然是一种消耗。
意识沉入灵源空间。
半亩大小的空间内,气息温润而宁静。那眼灵泉汩汩流淌,水质清冽,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
旁边开辟出的小块药圃里,几株寻常草药长势极好,叶片肥厚,隐隐有光华流转,显然是受了灵泉和空间环境的滋养。另一侧,她实验性种植的几样蔬菜更是郁郁葱葱,随时可以采摘。
“是该犒劳一下自己了。”沈星澜心念一动。一直吃粗粮野菜,虽然能果腹,但对于曾经品尝过仙界百味、深知食物精粹对肉身滋养重要的她来说,终究是有些亏待这具正在打基础的身体。
她从空间里摘了两根翠绿欲滴、顶花带刺的黄瓜,一个红艳饱满的番茄,又掐了一小把鲜嫩的小白菜。
想了想,又从角落一个瓦罐里(对外宣称是赵爷爷给的)取出一小块珍藏的腊肉——这是之前猎到野猪后,她特意用盐和简单香料腌制、又在空间里风干而成的,蕴含的能量远非普通肉类可比。
灶膛里火光燃起,映红了她沉静的脸庞。
她将腊肉切成薄如蝉翼的片,在烧热的铁锅底轻轻一蹭,逼出透明清亮的油脂和浓郁的咸香。
随即放入空间小白菜快速翻炒,菜叶瞬间变得油润翠绿。接着加入番茄块,炒出红艳的汁水,最后放入黄瓜片和腊肉片,快速颠炒几下,撒上一点点粗盐。
没有复杂的调料,仅凭食材本身极致的鲜灵和腊肉提味,一股勾人食欲的香气便弥漫开来。另一口小锅里,金黄的玉米碴子粥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坐在院中的小木桌旁,就着清冷的月光,沈星澜慢慢享用着这顿简单却堪称“奢侈”的晚餐。
空间蔬菜的清甜爽脆,腊肉的咸香韧劲,玉米粥的温热醇厚,每一种味道都清晰地抚慰着她的味蕾和身体。她能感觉到食物中微薄却纯净的能量被身体吸收,缓慢地滋养着经脉和气血。
饭后,她没有休息,而是照例盘膝坐在炕上,开始每晚的修炼。
意识沉入丹田,尝试引导那稀薄如雾的天地灵气。进展依旧缓慢得令人心焦。地球的灵气环境,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如同在沙漠中寻找水滴。
《星源诀》在她体内运转,如同生锈的齿轮,每一次推动都异常艰涩,吸收炼化的效率低得可怜。
按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到能够施展一些低阶术法或者拥有一定自保武力的程度,恐怕需要以年为单位计算。这太慢了!
虽然目前靠着前世经验和知识足以在屯里立足,但潜在的威胁(比如那未知的追兵、可能存在的其他超能者)和重返高维的目标,都让她对力量有着迫切的需求。
“必须想办法加快进度。”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丹药辅助是最佳途径,但此地药材匮乏,年份更是无从谈起。”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山峦轮廓。靠山屯背靠的小兴安岭余脉,人迹罕至,或许……那里还保留着一些未被发现的、蕴含些许灵气的药植?
哪怕年份浅,品阶低,经由空间培育和灵泉滋养,或许也能勉强凑合着炼制一些最基础的淬体或辅助修炼的药散。
风险固然有,深山老林中的野兽毒虫,以及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但与停滞不前的修炼速度相比,这个险,值得一冒。
她轻轻摩挲着贴身佩戴的玉佩,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进山寻药,看来需要提上日程了。不过,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借口,不能引起旁人怀疑。
夜色渐深,沈星澜吹熄了油灯。屋内陷入黑暗,只有她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带着一丝对力量提升的渴望,和对未知山林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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