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的靠山屯,终于彻底挣脱了冬日的桎梏。和煦的春风仿佛一双温柔的手,拂过沉睡的山峦,染绿了柳梢,吹皱了村边那条解冻不久的小河,河水哗啦啦地唱着欢快的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物复苏的、甜腥而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刚刚萌发的青草芽的淡淡清香,吸一口到肺里,都带着一股子蓬蓬勃勃的生机。
阳光也变得金灿灿、暖洋洋的,毫不吝啬地洒满黑油油的土地。放眼望去,田野里,山坡上,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社员们穿着打补丁的棉袄,或是干脆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褂子,脸上带着虔诚而又期盼的神情,在那片世代耕耘的土地上,挥洒着汗水。
“驾!走嘞——”吆喝声此起彼伏,老黄牛拉着改良后轻省不少的犁铧,沉稳地向前,翻开一道道深褐色、散发着新鲜气息的泥浪。
后面跟着的社员,用耙子仔细地将土块敲碎、耙平,动作里充满了对土地的敬畏。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嬉闹,清脆的笑声传得很远。偶尔有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从山林深处传来,更添了几分农忙时节的鲜活与律动。
这是一个充满劳苦,却也饱含希望的季节。每一粒被小心埋入土中的种子,都承载着一个家庭对秋收的期盼,对饱暖的憧憬,对这片土地最朴素而深沉的信赖。
沈星澜站在分给她的那块自留地前,感受着这弥漫在空气中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沉寂了数百年的心湖,也似乎被这人间烟火气微微触动。
她脱下略显厚重的旧棉袄,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单衣,袖口利落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莹白却隐含力量的手腕。
她的这块地位置不算最好,靠近山脚,有些碎石,但她并不在意。土地贫瘠与否,于她而言,并非不可逾越的障碍。
她没有立刻动手翻地,而是先绕着地块慢慢走了一圈,时而蹲下,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动,感受其湿度、质地和其中蕴含的、极其微弱的生命能量波动。她的眼神专注,仿佛在与这片土地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随后,她开始动手清理地里的碎石和顽固的草根。她的动作并不像其他社员那样大开大合,却异常高效。锄头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斩断草根,或是巧妙地撬动石块,力道用得恰到好处,省力而彻底。
清理完毕,她并没有急着下种,而是开始了她的“土法堆肥”。她在角落挖了一个浅坑,将清理出来的杂草、落叶、以及平日里收集的灶灰、少量腐熟的牲畜粪便(她用山上猎到的野兔跟张婶家换的)分层铺放,再泼上些掺了微量灵泉水的清水,最后用泥土封盖。
这在她看来简陋到可笑的“聚灵阵”雏形,在此界却已是能加速有机物分解、汇聚地气、微弱提升土壤肥力的妙法。
接着是规划菜畦。她没有像旁人那样简单地划成整齐的方块,而是根据日照角度、风向以及不同蔬菜的特性,巧妙地规划了垄沟的走向和宽窄。
高垄用于喜干怕涝的作物,低畦用于需水量大的品种。她甚至预留了未来套种的空间,比如在黄瓜架子下点种些耐阴的菠菜,在玉米旁边间作矮生的豆角……这些源于高维世界灵植夫对生命能量互补互益的深刻理解,在此刻化作了最符合自然之道的田间布局。
做这些的时候,有路过的社员好奇地张望。
“星澜丫头,你这地垄打得咋歪歪扭扭的?”一个老汉叼着烟袋锅,眯眼瞧着。
沈星澜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露出一个符合她年龄的、略带腼腆的笑容:“大爷,我瞎琢磨的,想着这样通风透光能好些,试试看。”
老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背着手走了,嘴里还嘀咕着:“这丫头,心思活络是活络……”
翻地时,她使用的依旧是那把改良过的锄头,但挥舞之间,暗合某种韵律,看似不快,却每一分力气都用在刀刃上,深层的土壤被悄然松动,又不至于破坏其团粒结构。
偶尔,她会停下来,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刚刚翻开的泥土,一丝微不可查的、蕴含生机的灵力便悄然渗入,温和地唤醒着沉睡的土地。
最后是播种。她选的是村里发放的普通菜种,但在播种前,都用稀释了无数倍的灵泉水短暂浸泡过。当她将一粒粒饱满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按进温润的土壤,并轻轻覆盖上细土时,眼神沉静而专注,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几天后,当别家地里的种子才刚刚顶破种皮,探出鹅黄色的、娇嫩的小芽时,沈星澜的自留地里,已然是一片令人惊异的生机勃勃。
那一行行菜畦里,秧苗整齐健壮,嫩绿的叶片肥厚油亮,在阳光下仿佛打着蜡,水灵灵地舒展开,比旁边地里的苗子高了整整一小指,颜色也更深,透着一股子憋不住的鲜活劲儿。
尤其是那几株她特意种在能量节点位置的番茄和黄瓜苗,更是精神抖擞,茎秆粗壮,隐隐已有爬蔓的趋势。
这异常的生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哎,你们快看星澜丫头那块地!那苗长的,邪了门了!”
“可不是嘛!这才几天?咋就跟吃了仙丹似的?”
“她是不是用了啥好肥料?也没见她上多少肥啊……”
“怕是人家那地垄打得有讲究?通风好?”
社员们议论纷纷,多是惊奇和羡慕。张婶和李红梅来看过,更是赞不绝口,直夸沈星澜是种地的好把式。
大多数人是淳朴的,只觉得这丫头有本事,运气也好。但在某些不经意的角落,或是人群散去之后,总有那么一两道意味不同的目光,会悄然落在那片过分青翠的菜地上。
或许是纯粹的好奇,或许是隐藏的嫉妒,也或许……是更深沉的探究。
村会计王友德夹着账本路过时,会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多看几眼,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而更远处,山脚下那片稀疏的林子里,一个几乎与树干阴影融为一体的佝偻身影,远远地望着那片绿地,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惊疑。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吹过干枯的苞米叶:
“这地气……不对劲啊……”
沈星澜对此并非毫无所觉。她五感远超常人,能隐约感受到那些隐匿的注视。
但她依旧每日清晨去照料菜地,用木勺舀着掺了灵泉水的水桶,细细浇灌,间或拔除几根杂草,神情平静,仿佛对一切暗流毫不知情。
她只是在这片充满希望的春晖沃土上,默默埋下自己的种子,静待其生根发芽,也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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