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
走廊灯带已自动切换到“节能模式”，幽蓝暗成深海，只剩消防出口绿标在闪。
柏松舟的倒影被拉得变形，贴在玻璃墙幕，与直播间那盏红灯遥遥对峙——仿佛海底潜水员隔着舷窗，看一座燃烧的冰城。
他胸口剧烈起伏，却听不见自己心跳，所有声音都被那道门吸走，化成真空。
空气里残留着直播设备散出的焦热，像晶圆刚走过EUV后的余温，灼得他眼眶发涩。
忽然，对面大屏刷出一行金色加粗：
“清辉cEo在线求锤，空头敢接吗？”
字母边缘炸成烟花特效，绿瀑瞬间被染成金红，弹幕密度直接冲破平台上限，服务器图标转起血色小风车。
“……原始数据、锁箱编号、伦理批件，我现在一项项展开。”
清晚的声音透过门缝，冷而稳，像雪地里升起的第一道烽火。
柏松舟背脊贴着墙，指节无意识地叩击消防箱，节奏乱成lab里跑飞的程式——
忽然，弹幕静止半秒，随即火山喷发：
“她敢放！她真敢放！”
热搜榜同时跳上新词条：#女神cEo直播对赌全球空头#
柏松舟喉咙发干，无意识扬起手，想触碰那些隔着墙跳动的字符，指尖却只触到冰凉玻璃——
热度在里头，他在外头。
门内，清晚最后一句话落下，像刀背敲在碎冰：
“要么举证，要么闭嘴——
下一个爆仓的，也许是你们。”
直播切断，走廊重归死寂；而柏松舟的耳膜里，雪崩仍在继续。
他忽然觉得掌心发烫——原来指尖一直压在消防箱的金属铭牌上，
导热极快，直播服务器的热浪透过墙板传过来，在皮肤上灼出一道红痕。
他却舍不得松手，仿佛多挨一秒，就能隔着钢板把温度递给她。
红灯熄灭的瞬间，世界完成曝光，而他这片resist，永远留在了她走不出的图案里。
……
13:15。
阳光像一把钝刀，从殡仪馆高窗切进来，落在遗体修复室的瓷砖上，却切不开那股子阴冷。
冷气开得太足，连呼吸都结霜。
吴拾戴着一次性手套，指尖捏着一支0.05毫米的勾线笔，正在给一名老人的眉尾补最后一根“生前毛流”。
他像在临摹一幅古画，呼吸轻得像尘埃。
姜早蹲在旁边，把一只刚啃了两口的抹茶雪媚娘放在器械盘上，奶油沾了一点在嘴角。
她正用低温速凝材料给尸体右手塑“握笔姿势”，嘴里哼着《铃儿响叮当》的变调，跑调跑得理直气壮。
“老吴，这大爷生前肯定是个老派会计，中指茧子厚得能当砂纸。”
她抬手，把尸体无名指往内侧压了压，“看，数字‘0’的弧度，他肯定习惯用老式算盘。”
吴拾没抬头，声音像冰水里泡过的刀片：
“丫头，死人不会撒谎，但活人会。
别太快给故事写结局。”
话音刚落，门“砰”一声被掀开，冷气卷着阳光闯进来。
三名便衣、两名制服鱼贯而入。
胸牌统一烫金警号，肩章、执法记录仪全套到位，连鞋底踩在地上的节奏都整齐划一。
领头便衣三十五六，寸头如割，眼神带着钩子，一步是一根钉子。
他走到无影灯下，“啪”地弹开黑色证件夹，警徽冷光闪刃，内页烫金——
特案二组组长·罗讯。
警号像刚出炉的烙铁，亮得逼人。
后面两位便衣把铝箱“咔哒”放上台面，指纹采集器、声纹麦，几台黑壳子仪器排排站。
罗讯的声音像刚复印出来的A4纸：
“打扰。
“昨晚送来的无名尸，编号Z-019，我们要复检。
所有接触过遗体的工作人员，配合采集指纹与声纹，用于例行排查。”
姜早的哼唱停在半拍。
吴拾的声音又在脑海中重放一边：“丫头，死人不会撒谎，但活人会。别太快给故事写结局。”
原来在这等着呢。
老吴有水平！
她的梨涡陷下半毫米——不是甜笑，是“假警犬又来撒尿占地盘”的讥笑。
肩章平得能当尺子，裤线锋利得能裁纸，出厂味还没散呢。
这是跑外勤的刑警？
笑死，连殡仪馆的老鼠都比你风尘仆仆。
俩“制服”一左一右，卡门卡通道，屁股角度精准得像是量角器量出来的——警戒动作做得比遗体还标准。
刑警查案先封退路？
怕死人跑路？
罗讯背后那位，眼珠子全自动扫描仪，嘀嘀嘀——设备、工具、她吃剩的半块雪媚娘，一样不落。
大哥，你当这是淘宝直播“殡仪馆探店”吗？
想到这些，她差点笑出声：
嫌指纹不够，还想要声纹？
下一步是不是要采集灵魂波长？
前天那俩冒牌民政好歹只催火化，你们升级了，直接要人“开口跪”。
梨涡再陷深一毫米：
“行，待会儿给你声纹——《铃儿响叮当》变调版，跑调跑到你dNA里，看你要不要？”
她走到罗讯面前，鼻尖离他证件一寸半，忽然咧嘴，笑得比抹茶雪媚娘还甜：
“警官，您这证件套挺别致啊，RFId屏蔽层都带虹膜窗口？
市局什么时候升级成央行金库标准了？”
她声音带糖，指尖却闪电般挑起罗讯肩章上的微型摄像头，指甲一弹，镜片翻出一抹幽蓝——像深夜的猫眼。
“幽瞳-3，总库级虹膜仪，出厂价六位数。”
姜早歪头，梨涡里灌满汽水般的嗤笑，
“扫一具泡发浮尸？
您怕大爷突然睁眼转账？”
罗讯眉梢猛地一跳，像被针扎的猫，下意识把证件往回抽，却被姜早两指轻轻勾住——纹丝不动。
“小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行！”
他声音压低，威胁从牙缝往外渗。
姜早“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比奶油的甜还长：
“我言行很注意呀——注意地帮你展示新款间谍……不对，警用装备。”
她指尖一拨，肩章摄像头“咔哒”转了个向，镜头对准罗讯自己。
幽蓝补光灯亮起，罗讯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虹膜仪自动对焦，发出清脆的“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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