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泰元年,春,山东旧地,昔日烽火狼烟暂息,万物复苏。赵光武帝赵胤立于新筑的邯郸行宫高台之上,东望沧海,西眺中原。
他先据山东为根基,招引流亡,厉兵秣马,屯田积粟,数度击溃胡人反扑,更在去年一战而定江淮,顺势吞并孱弱的东晋,完成了对旧有华夏核心区域的掌控。
如今,一个崭新的大赵帝国雏形已具,然而,帝国的中枢应立于何方,成为了朝野上下争论的焦点。
邯郸行宫的宣政殿内,烛火通明,一场决定国运的辩论正在进行。文武重臣分列两侧,气氛凝重而热烈。
“陛下!”一位身着儒袍的老臣,出身河北士族的御史中丞崔宏率先出列,声音洪亮,“臣以为,国都当选邺城!邺城地处河北膏腴之地,控扼山东、河北、河南之要冲,漕运便利,物产丰饶。”
“自曹魏以来,城防坚固,宫室犹存,稍加修缮便可为帝都。且我朝基业初立,重心在北,建都邺城,可有效震慑河北、并州残余胡部,利于稳定天下。”他的主张务实,着眼于当前的军事控制和行政效率。
话音刚落,一位身形魁梧、面带煞气的将领跨步而出,乃是战功赫赫的车骑将军邓羌。
他声如洪钟:“崔大夫所言,末将以为不妥!长安,乃强秦、雄汉旧都,关中四塞之地,金城千里,易守难攻。”
“昔我华夏强盛之时,皆以长安为基,扫荡六合,威服四夷。今胡氛未靖,正当效仿先贤,据险而守,以图久安。且陇右、河西未完全平定,都长安,则兵锋直指西北,可早日廓清寰宇!”
他的话语充满了对强盛时代的向往和军事家的战略考量。
此时,一直沉默的尚书令王猛缓缓起身。他目光深邃,扫过众人,最终落于御座之上的赵胤。“陛下,崔公之言在于务实,邓将军之论在于守险,皆为国谋。然臣,属意洛阳。”他一开口,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王猛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点向那中原腹心之地。
“洛阳,天下之中,九州腹地!昔周公营洛邑,以之为‘土中’,四方入贡道里均。光武中兴,亦定鼎于此。”
“其地,北枕邙山,南望伊阙,东据成皋,西控崤函,山河拱戴,形胜甲于天下。更为关键者,”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凝,“洛阳,乃三代之基,汉魏之魂,礼乐之所荟萃,文明之所渊薮!”
“长安虽险,偏于西陲;邺城虽富,终缺王气。今陛下承华夏绝续之际,志在‘重塑华夏’,非仅收复山河,更要续接文明薪火,光耀千秋。”
“定都洛阳,便是向天下昭告:大赵之兴,非为一姓之荣辱,乃是华夏文明之新生!旧都虽毁于战火,正可于废墟之上,重建一座超越前代的煌煌巨邑,象征我朝如凤凰涅盘,死而复生!”
王猛的话,如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心上。
他不仅是在选择一座城池,更是在定义这个新生帝国的灵魂。重建洛阳,意味着将政权的合法性与整个华夏文明的道统紧密相连,其象征意义远超邺城的实用和长安的险固。
赵胤目光闪动,显然被深深触动。
他回想起在朝鲜扶桑之时,父辈们对故国河山、洛阳繁华的追忆,那是一种融入血脉的文化乡愁。
他缓缓起身,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尚书令之言,深得朕心。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
“邺城、长安,皆一时之选,然洛阳,乃华夏之心!胡尘肆虐,旧都丘墟,此正我辈奋发之时。朕意已决,定都洛阳!”
“倾举国之力,重建东都,不仅要恢复其旧观,更要增其壮丽,使天下人知,华夏文明,历劫不灭,愈发光彩!”
皇帝的金口玉言,为这场“定都之争”画上了句号。一股昂扬的斗志弥漫于殿中,一个伟大的决定,就此铸就。
注:《赵书》光武帝本纪……帝灭晋后,议定都,群臣争议……帝定都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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