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的车灯如同濒死野兽的眼睛,撞开腐朽的院门,戛然而止。
她跌跌撞撞冲进老宅,浑身湿透,眼神狂乱,手里紧攥着一份机密档案。
“我知道你在看!”她对着空荡的客厅嘶喊,声音破碎,“我查到了……你根本不是‘它’!你只是第一个被吞噬的……残骸!”
“你模仿‘它’,利用我……只是想找回自己失去的‘实体’!”
浴室方向,镜面剧烈沸腾,一个混合着滔天愤怒与痛苦的身影,缓缓浮现。
惨白的车灯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瞪视的眼瞳,在滂沱雨幕中疯狂摇曳,最终伴随着一声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巨响,狠狠撞开了老宅那早已腐朽不堪的院门!车子失控地向前冲了一段,底盘刮擦着地面,最终在院子中央彻底熄火,车灯也随即暗淡下去。
车门被猛地踹开,一个身影几乎是滚落下来。是李岚。
她浑身湿透,昂贵的职业套装沾满泥泞,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剧烈颤抖的轮廓。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雨水和泪水混杂着往下流淌。她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往日那种被控制的冰冷与镇定,只剩下一种濒临崩溃的狂乱和绝望。她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陷入肉,另一只手,则如同握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一个厚厚的、边缘已经破损的防水档案袋。
她跌跌撞撞,几乎是爬行着冲进了老宅洞开的大门,重重摔在积满灰尘的客厅地板上。冰冷的雨水从她身上流淌下来,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污浊的水洼。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腔起伏得像要炸开,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空荡、破败的客厅,最后定格在浴室方向那片更深沉的黑暗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看!!”她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激动而破碎不堪,在空旷的宅子里引起诡异的回音。
她扬起手中那个湿透的档案袋,像是举起一件武器,又像是最后的控诉。
“我查到了……我翻遍了所有被封存的、最机密的卷宗!追溯到建国前……甚至更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有一股豁出一切的疯狂,“你根本不是‘它’!你不是那个最古老的、镜子里原初的‘东西’!”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老宅里。
“你只是……你只是第一个!第一个被它彻底吞噬、连渣都不剩的……可怜虫!!”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句话,手指颤抖地指向浴室,“你的记忆,你的意识,早就被抹掉了!你现在拥有的,只是模仿!你模仿着‘它’的冷漠,模仿着‘它’的残忍,你甚至模仿着……如何挑选猎物!”
她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一种同归于尽的快意。
“你利用我……你让我帮你清除威胁,帮你筛选‘素材’……根本不是因为你需要代言人!是因为你虚弱!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你失去了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实体’!你只是一道强一点的残念,一个被困在镜子里的幽灵!你想通过我,通过那些被引诱来的人,找到一具合适的、能够让你重新‘脚踏实地’的躯壳!你想回来!你想找回你失去的‘实体’!”
“我说的对不对?!你这个可悲的、冒充神明的残骸!”
她声嘶力竭地吼出了最后的指控,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地,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泣。
死寂。
只有屋外哗啦啦的雨声,和李岚破碎的哽咽。
然后——
“嗡……”
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响起。
浴室方向,那面一直死寂的镜子,不再是荡漾涟漪,而是如同被烧开的滚水,猛地剧烈“沸腾”起来!镜面不再是平滑的,而是扭曲、翻滚,散发出一种混合着冰冷、暴怒以及……某种被戳穿最深秘密后产生的、极度痛苦的波动!
一个身影,在沸腾的镜面中心,艰难地、缓慢地浮现出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从容不迫的凝实,这个身影的边缘模糊而扭曲,能量极不稳定。它依旧顶着“小刀”的皮囊,但那张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任何模仿出来的表情。五官在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源自本源的痛苦中扭曲、变形,眼神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死死地盯住了瘫倒在地、揭露了它最大秘密的李岚。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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