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擦声让高俊二人脸色骤变。
“别装神弄鬼!”秘书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高俊眼神阴鸷,举起铁锹朝我逼近。
就在这时,我身后土坑里,那只苍白的手猛地向上伸出,五指张开,抓住了坑沿!
紧接着,一个浑身沾满泥土、长发遮面的女人头颅,缓缓从坑中探了出来!
月光下,她抬起头,长发滑落,露出林晓月那张扭曲而惨白的脸。
她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高俊。
“啊——!!!”高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铁锹脱手落地。
秘书转身想跑,却被什么东西绊倒,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瘫在地上,看着林晓月的“尸体”缓缓爬出土坑,走向那两个崩溃的凶手。
月光惨白,照着她手腕上那块表,表盘反射着冰冷的光。
第二天,警方在化工厂发现精神失常的高俊及其秘书,二人对罪行供认不讳。
而我,辞去了工作,离开了那座城市。
只是每到深夜,我总感觉手腕上,戴着一块看不见的、冰冷的表。
那突如其来的、从土坑深处传来的刮擦声,像一把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废墟中凝固的杀意。
高俊和女秘书脸上的狞笑和冰冷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迅速蔓延开来的、难以掩饰的恐惧。他们逼近的脚步猛地停住,目光惊疑不定地越过瘫软的我,死死地盯向我身后那片黑暗的土坑。
“什么声音?!”女秘书尖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她握紧铁锹,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高俊的脸色在惨淡的月光下变得极其难看,他眼神阴鸷,低吼道:“别他妈装神弄鬼!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 但他举着铁锹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滋啦……滋啦……”
刮擦声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用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泥土深处,顽强地、一下下地向上爬!
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泥土滑落的闷响!
我身后土坑的边缘,那只原本半埋在泥土里的、苍白浮肿的手,猛地向上伸了出来!五指剧烈地张开,死死地扣住了冰冷的、满是泥泞的坑沿!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个东西……缓缓地从那个浅坑里探了出来!
是头颅!一个沾满了湿漉漉的泥土、被黑色长发完全覆盖住的……女人的头颅!
头颅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了起来,面对着我们。湿透的长发黏在脸上,遮挡了大部分面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高俊和女秘书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那颗头颅上的长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缓缓向两侧滑落……
露出了掩盖之下的脸。
惨白,浮肿,皮肤因为长期浸泡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褶皱和透明感,能看到皮下的青紫色血管。但那张脸的轮廓……我绝不会认错!是林晓月!是照片上那个温婉的女子!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空白。而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空洞无神,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死鱼肚般的灰白色,正直勾勾地、穿透了黑暗,死死地锁定在了高俊的脸上!
“呃……嗬……”高俊的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般的、不成调的怪响,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扭曲,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骇。他手中的铁锹“哐当”一声掉落在泥地里,溅起一片泥浆。
“鬼……鬼啊!!!”女秘书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她彻底崩溃了,转身就想逃跑。
可她刚迈出一步,脚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了一样,“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哀嚎,在泥地里疯狂挣扎,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我瘫坐在搅拌池边,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
土坑里,林晓月那具沾满泥土的“身体”,开始用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仿佛关节生锈般的动作,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泥土里爬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泥泞的衣物,每动一下,都有黑色的泥浆从身上滴落。
她爬出了土坑,站直了身体。月光惨白地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诡异而恐怖的轮廓。她手腕上那块名表,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
她没有看瘫倒在地、疯狂哭嚎的女秘书,也没有看呆若木鸡的我。她那双空洞的灰白色眼睛,自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已经吓傻、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的高俊。
然后,她抬起一只沾满泥泞的、苍白的手,指向高俊。
没有声音。但一种无形的、滔天的怨念和冰冷,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废墟。
高俊猛地抱住头,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到极点的、不似人声的惨叫,然后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泥地里,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女秘书的哭嚎也变成了无意识的呜咽和抽搐,显然已经精神崩溃。
月光依旧惨白,照着一片死寂的废墟,照着两个崩溃的凶手,和那个静静站立、如同复仇女鬼般的林晓月。
第二天清晨,有早起拾荒的人发现了化工厂里的异常,报警。警方赶到后,发现了精神彻底失常、只会胡言乱语的高俊和同样崩溃的女秘书,以及在浅坑中发现的林晓月遗骸。证据确凿,在后续审讯中(尽管两人精神状况极差),零碎的供词拼凑出了三年前那场谋财害命的血腥真相。轰动全城。
我作为第一发现者,接受了调查,但隐瞒了那晚最超自然的部分,只说是根据匿名线索前来调查。案件了结后,我立刻辞去了所有工作,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座承载了太多噩梦的城市。
我试图重新开始生活,但有些东西,似乎永远留在了那里。
尤其是每到深夜,万籁俱寂之时,我总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传来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触感。
就像……戴着一块看不见的、冰冷的表。
那块表的表盘背面,仿佛刻着几个无形的字:
“赠默,谢谢你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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